一種米真的養百種人。
籃球場廝混了幾十年,遭遇的怪人與怪事一點也不少,其中有位球友讓我印象頗為深刻-身材壯碩但球技稱不上太好的殺哥。
這奇怪的暱稱不是我取的,而是出自一位曾被他手肘殺傷的學弟。
通常去外面打三對三,揪兩個朋友去找人報隊是基本模式,同伴如果更多,分拆成二、三隊也挺常見,而在比較熱門的球場,單一半場可能會有五至六隊在輪,與陌生球友切磋是再平常不過的事。
殺哥首次出現是在我與朋友常去的球場,帶了兩個體型加起來才跟他一樣厚的隊友來報隊,由於實力一般,打球方式也和附近的大學生沒太大差異,起初並未對他留下太多印象。
異常發生在打了約莫半小時後。
遲到的三位學弟新報了一隊,一上場便毫不留情面地,把我們這贏幾場即快喘不過氣的老人隊踢下去,於是換學弟隊對決前二場都輸得難看的殺哥隊。
這場球從一開戰,殺哥就宛如戶愚呂弟上身,一改先前的溫和打法,進攻時不斷用那身肌肉橫衝直撞,防守時更是連下重手,追不上也會狠狠毀掉,讓我們在場邊看傻了眼。
「學弟是有A到他嗎?」隊友阿瑋一臉困惑地問我。
「我是沒看到啦。」我回答的不是太肯定,輸球下來就是場邊嘴砲時間,場上發展向來不是太重要。
「沒有吧!他好像第一球就開始撞了?」另一隊友小江回應道,「學弟他們打球也不走粗的路線呀。」
顯然場上三位學弟比我們更摸不著頭緒,在沒有做好心理準備的情況下,他們竟被殺哥以6比5打了下來,回到場邊,阿瑋馬上向學弟確認同樣的問題。
「沒有…吧?至少我沒有A他啦,他們兩個我不知道。」率先回答的學弟Jason接過女友遞來的運動飲料大口灌下。
另外兩位學弟也不約而同地搖頭。
「你們以前有跟他打過嗎?」我提出新的疑問。
「沒有…吧?他那麼壯,看過應該會有印象。」學弟回答。
「更,那一定是你上一場A的,打完別人拐子還裝傻不就你最擅長!」我開玩笑地指著阿瑋說。
「最好是,他是小江守的,要幹拐子也是小江幹,上次架你頭的也是他!」阿瑋以鬼扯推卸責任。
「們兩個一樣沒品,想也知道一定兩個人都A到他!」小江不甘示弱地回擊。
在場邊瞎扯一陣後,又輪到我們上場了,殺哥意外地連贏三場,繼續留在場上。
球場打滾多年的我,雖然嘴上依舊不正經地扯著胡話,但心裡早做好劇烈肢體碰撞的心理準備,殺哥既然對學弟狠,那就不可能對同一掛的我們溫柔到哪去!
但我錯了!
與學弟報隊之前,殺哥輸給我們那兩場之戰況差不多,幾乎可用一面倒來形容,殺哥隊半分未得便敗下陣去,重點是殺哥本人,不僅進攻不衝不撞,防守還會躲開身體碰撞,完全就是不同的兩套打法!
雙重人格?
僥倖地連贏一輪後,我們再次被學弟隊打下來,於是他們又要面對殺哥了。
奇妙的是,那個往死裡撞,拐子大張,拼命防守的殺哥又現身了!但因為學弟們已經熱開了手腳,即使殺哥施展燃燒生命般的粗暴打法,依然改變不了敗局,輸球後的殺哥隊可能運動夠了,一聲不吭地撤離球場。
幾天後,我們與殺哥又相遇了,由於前次的問號太深刻,這次我一眼便認出他來。
一樣的組合,一樣的狀況,對上我們,溫和版殺哥應戰,對上學弟隊,三國無雙版的殺哥便會現身,整個晚上都是如此。
第三次相遇時,因為有事晚到,變成我、阿瑋與學弟Jason一隊,這天的混戰,我開始隱隱猜到,殺哥雙重人格秘密的關鍵了,再之後的第四次、第五次相遇,戰況也和我的預測相同。
我找出召喚三國無雙版殺哥的關鍵了!
由於都在同個球場出沒,隨著相遇次數越來越多,有時缺人的超哥會找我們補,我們缺人時也會請超哥湊個人數,雙方就這樣莫名地熟絡起來,最後甚至還互留聯絡方式,要運動時不忘邀約彼此。
幾個月後的某天,大夥兒全都坐在場邊之際,我忍不住問起殺哥雙重人格的真相。
殺哥沒有不好意思,也沒有憤恨不滿,只是面無表情地說:「我沒有針對任何人啦!我那時候又不認識你們,我只是習慣…應該說忍不住,想要幹掉帶妹子來打球的人,尤其妹子長得越正、穿得越辣,我越想讓她男朋友輸到脫褲子,就算贏不了,幹他幾個拐子也爽!」
殺哥解釋時,學弟Jason與女朋友就坐在旁邊。
只能說,球場上真的什麼人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