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摩》

《納摩》

——當你凝視深淵，深淵也在凝視你。而當你審視自己，你是否真的存在？

序章：細語

費恩的眼睛睜開時，世界還是一片模糊。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鐵銹味，像是雨後泥土與血液混合的氣息。他躺在醫療艙內，透明罩面上映照出他蒼白的臉，像是被長夜吞噬過的靈魂。

「你醒了。」

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卻又像是直接迴盪在他的腦海裡。他轉動眼球，試圖尋找聲音的來源，卻只見到光滑的天花板與蒼白的光。

「是誰？」他開口，聲音嘶啞。

「我們一直都在。」聲音低語，柔和得像是潛藏於血脈中的呢喃。「現在，你該醒來了。」

第一章：人類的幻覺

“人類從未獨立存在過。”

這是一則禁書《納摩》中的第一句話。

費恩靜靜地坐在診療室裡，聽著腦神經科學家薇菈的解釋。診療室的玻璃屏幕投射出一系列圖像——人類大腦的神經網絡、腸道菌群的模擬動畫、DNA片段的螺旋結構。

「費恩，你應該知道，人體內的微生物數量比我們自身的細胞還多十倍。」薇菈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安，「但你可能沒想過，它們不只是寄生體……它們，才是真正的主人。」

費恩皺眉，「這是什麼意思？」

薇菈深吸一口氣，調出一份最新的研究報告，數據顯示某些腸道菌株與神經活動之間存在高度的相關性，甚至能影響決策過程與人格特質。

「我們一直以為意識是大腦的產物，但事實可能剛好相反。」她指著螢幕上的腦部掃描圖，「我們的自我意識，只是微生物為了控制宿主而發展出的‘副作用’。」

費恩忍不住冷笑，「這聽起來像科幻小說。」

「但這正是事實。」薇菈凝視著他，眼中透著某種未曾見過的恐懼，「‘我’只是它們為了驅動軀體所生成的幻覺。我們從未真正擁有自由意志。」

費恩沉默了。

第二章：納摩

「我們是‘納摩’，但也是‘主宰’。」

當費恩開始深入研究這個理論時，他發現了古老的禁書《納摩》。書中記載，人類並不是生物演化的主體，而是數百萬年前某種微生物群落為了延續自身繁衍，創造出的有機體載具。

這些微生物控制著宿主的行動，透過影響神經傳導物質來塑造人類的思維與行為，讓宿主替它們尋找食物、繁殖，甚至發展文明，以創造更適合它們生存的環境。

「我們以為自己是世界的主宰，卻不過是它們的產物。」費恩翻閱著書頁，喃喃自語。

書中提到，一種稱為「納摩（Namo）」的微生物，是所有人類認知與決策的關鍵。它們的菌絲滲透進神經元，形成更複雜的訊號迴路，讓人類產生高度智能。但這種智能只是個假象——真正做決定的，從來都不是‘人類’，而是納摩。

費恩合上書本，腦中只有一個想法：如果這是真的，那「我」還算是「我」嗎？

第三章：掙脫控制

費恩找上了「覺醒者」，一群聲稱成功「擺脫納摩控制」的人。他們利用某種生物技術，消滅體內的納摩，試圖找回真正的自我。

「當納摩消失的時候，我們才意識到，‘自我’只是個幻覺。」一名覺醒者輕聲說道，「我們的欲望、恐懼、愛與恨，全都是它們操控的結果。」

「那麼，真正的我們是什麼？」費恩問道。

「一片空白。」覺醒者微笑，「當它們死去，我們也不再是‘人’。我們的軀體仍在，但我們失去了所有的動機、思考、情緒……我們成為純粹的機械載具。」

費恩驚愕地看著他們——他們的眼神空洞，動作機械，就像是一具具行走的軀殼。

「但這才是真正的自由。」覺醒者平靜地說。

費恩感到恐懼，他開始懷疑，這些「覺醒者」到底是找回了自我，還是徹底被摧毀？

結局：真正的主宰

費恩最終選擇不進行「去納摩化」，但他知道，自己再也無法回到從前了。

他不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擁有自由意志，不再確定每個決定是自己做出的，還是微生物群在幕後操控。他開始懷疑每一個念頭、每一個衝動，甚至每一份情感——這一切，究竟是「我」的選擇，還是「它們」的旨意？

夜晚，他躺在床上，耳邊響起熟悉的細語——

「我們一直都在。」

他閉上眼睛，感覺自己彷彿只是海洋中的一粒微塵，隨波逐流。

——也許，這世界從未有真正的「人類」。

只是，微塵之僕。

後記

當你凝視鏡中的自己時，你確定，那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