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的我又在跑,一邊跑一邊問自己,「你為什麼每次都要這樣跑?另一個我小聲無力地回答,「就...嗯...快遲到了呀。」
跑去電車站、到站後,又一路跑進學校,有同事笑咪咪地、小跑步過來說,「早啊!每次看到你都這麼有精神。」我維持著禮貌、並看似充滿活力朝氣的大微笑道早,但內心深處的我卻在嘀咕著,「都快打鐘啦,我還要往上跑三層樓呀,真的好喘!!!」然後,到教室前,還要刻意慢下來喘口氣,裝著自己閒庭信步、早就到校的樣子,慢慢走進教室。
細想我怎麼常常在路上狂奔?
在台灣如此,到了其他國家也是如此,難道真有「熱愛奔跑」的基因存在?!
回想小學時,父親總是很早把我送到學校,然後我就開始往教室方向狂奔,只為了想「┬第一個」到教室。於是,這樣莫名其妙的虛榮鼓舞了我...跑了六年。
進了國中,距離家較遠,家人也不再很早就把我送到學校,心想應該不用再跑了。然而,「熱愛奔跑」之神十分眷顧我,竟然讓體育老師發現,我在「長跑」這項運動上特別有耐心。可以想像,接下來的三年裡,體育老師就讓我一個人將長跑比賽包下來了,班上的同學們個個歡欣鼓舞,並試圖以孟子的經典名句來激勵我,「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當時的我只有一個想法,「大家的國文程度怎麼突然出奇地變這麼好?」
上了高中,終於從雙腳「狂奔」演進到「狂踩」腳踏車的階段,一路狂飆到校。當時就讀的學校後門有一小段下坡,更是讓我熱血的地段,一路放手溜下去,享受一種自在感。同時,也要注意導護生的神出鬼沒,不想一時的熱血狂飆而被登記處分。當然,其中還是有時偶遇暗戀的導護生,會馬上、立刻跳下腳踏車,裝成恬靜自在的模樣,牽著腳踏車和他翩翩擦身而過。之後,一個轉角,瞬間變身狂飆小騎士,繼續飛奔。
上了大學,無論是住校內還是校外,我還是在跑。果真印證了一個道理,「住越近,越容易遲到」...我真的很不想印證它,只好繼續狂奔四年。
開始教書後,我最常做的夢就是,無論我怎麼跑、怎麼轉,我就是找不到學生或教室在哪...連在夢裡,還是跑跑跑。放到真實生活中,因為我是代課教師,少了參加早自習、升旗等活動,照理說應該可以悠哉些,但仍在「狂奔」,只是進展到用機車,然後從停車場狂跑到辦公室。中途遇到學生還要突然慢下來,憋住想大口喘氣的衝動,一臉嚴肅地走過去。一旦離開他們的視線,我又繼續跑起來。唉...
到英國唸書時,宿舍離校園步行時間約15分鐘。而英國的天氣幾乎是遠近馳名地「善變」,通常15分鐘內,一下陽光普照,一下風雨交加,因此,「狂奔」變成了必要、必須、又必定。那一年裡,就這樣風裡來、雨裡去地跑跑跑,在校園和宿舍間奔波。
之後,落腳在捷克,蒙上帝祝福,在語言學校、文法學校、Škoda (三個不同部門)兼職教英語,因此,常常就在電車、腳踏車、雙腳之間轉換著狂奔的生活,就這樣一直跑到現在,只是多加了一個地點,小學,接小孩放學。
最後,不要再問我跑了這麼多年有沒有長高,因為經過我親身實驗十幾年,答案是:「沒有」。
奔跑吧,老師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