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去了什麼/初識解離
有些文章寫來是為了療癒,有些則是寫來存證。 這是一段我幾乎不存在的時光,如果你正在脆弱,請等到你準備好了再讀。因為黑夜很深,但我想說的是:我沒有被它吞沒。
🎧推薦搭配歌曲|盧廣仲〈魚仔〉
「我對你 想來想去 想到半暝,希望月光帶你回到我身邊。」
這是剛開始解離的我,還沒能承認「你已經不在」的我。
思念還是清醒的,身體還是活著的,但心已經斷了線。
情緒面板的光開始一格一格暗下來,
記憶球,一顆顆從鮮明轉為灰白, 閃爍幾下後,靜止不動。
悲傷坐在椅子上,聲音幾乎聽不見:
「是不是該關掉了?」
他望著那片無聲的面板,低低地補上一句:
「至少……讓我們休眠一下吧……」
這時,生氣猛然跳起,吼聲中帶著不甘:
「不行!」
他一拳打在面板上,聲音震出裂痕:
「還有東西沒說完。 我們還活著啊!」
麻木不帶情緒地站起,冷靜宣布:
「暫時關閉快樂與愛的感應區, 僅保留功能運作模式。 請勿干擾他的日常活動。」
「我……」
我想說話。 但聲音卡在喉嚨, 彷彿也被罩子擋住了。
外界的聲音漸漸遠離,
只剩內部的雜訊—— 喧囂不停。
就在那時,一個微弱的聲音從記憶最深處傳來,來自一顆仍閃閃發亮的記憶球體:
「你知道我不想死的吧?那你,也不准放棄。」
我忽然停止凍結。
不是因為我重新感覺到了什麼,而是——
我不想消失。
即使什麼都感覺不到,
即使黑夜已經降臨, 我還是想留下來。
我不知道我的世界是什麼時候開始變黑的。
大概,是從醫院太平間電動門旁的對講機響起他名字的那一刻。
那不是一場「啪」地熄燈的戲劇性轉折,
而是一場緩慢失速——
情緒的光,一盞一盞熄滅,
像進入一場無聲的慢動作。
最初,是像海嘯般吞沒我的悲傷巨浪;
而當我回到家,一切寂靜時,
記憶卻自己接管了腦內主控台——
白天、黑夜,甚至連夢裡都是他的畫面。
我仍照常說話、吃飯、讀書,一邊協助他的家人處理後事,甚至還能微笑。
但內心某塊面板已經斷電, 我與世界之間像隔了一層玻璃罩——
外界的聲音被隔絕了,內部卻是一片混亂,情緒在裡頭哄鬧。
後來我才知道,
那叫做「解離」。
在學會這個詞之前,
我只以為自己壞掉了。
起初我還會開口說出感受,但面對這麼巨大的悲傷,身邊的人無法理解,也無從回應。
他們聽不懂,我只好學會沈默,躲進那個「看起來沒事」的殼裡。
對外表達的情緒,漸漸只剩下兩種:
憤怒與悲傷。
那是一種高級的隱形術——
麻木偽裝成成熟,
抽離被誤認為理性,
沈默則被稱作懂事。
但黑夜終究還是來了。
他離開的那一天,時間停住了。
我開始反覆夢見他回到我身邊,
在夢裡我哭著求他別再離開。
醒來時發現眼淚是真的,
深達靈魂的痛如黑洞般襲來,
我無法止住眼淚。
真正的我,被封鎖在那顆最深的記憶球裡。
那顆球裡,有他的聲音、有他的笑、
有他說過的話:
「我在這裡,不會走。」
但現實卻是——我再也見不到他了。
我後來才明白,
有些人之所以活下來,
不是因為有希望,
而是因為還有承諾。
我對他,有個沒說出口的承諾——
不是語言說出來的,而是眼神裡、心跳裡的:
「我會記得你」
「我會繼續活下去」
我不願讓他白白為我留下的那些光就此熄滅。
所以那天,在系統裡爆炸的情緒中,生氣跳出來阻止悲傷關掉整個儀表板。
我才知道,原來那個我一直討厭的生氣,
是來保護我的——
他幫我撐起與世界的連結,
也讓我有力氣反抗黑洞的吸引。
於是我留了下來。
停在玻璃罩與黑洞之間的黑夜裡。
不是因為我沒事,
而是因為他說:
「你不准放棄。」
即使世界已經關燈,
我也要在心裡,為他留一盞燈。
那是我對黑夜,
唯一的、最溫柔的反抗。
*本系列文章皆為作者親身經歷與內在轉化歷程的紀錄,使用 AI 工具進行部分文字潤飾與邏輯編排,讓思緒更清晰、情感更通透。AI 並非創作來源,而是創作路上的同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