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的遠,距離上課的教室有十多公里的車程,加上家中只有一部摩托車,所以到台南社大上課時總是開車前往。當然並不是討厭用機車作長距離的移動,反而其實是喜歡的。很多時候我喜歡騎著機車從偏鄉的新市到市區去,不管是訪友、覓食還是無所事事。只是前往社大上課的日子必須把機車留個獨自在家的なな。畢竟在新市鬧區的街道上停車要比在台南市區更不容易,而且新市的生活圈就這麼丁點大,沒有什麼離群的商店,如果沒有一部機車代步的話,實在不好過活。
叩叩叩──,一陣連續的敲擊聲。
當時我剛停好車在整理背包裡的東西時,有人敲擊副駕駛座的玻璃。
「怎麼了?」我搖下車窗回應。
「等等幫我提東西。」曉翎把頭湊近車窗處說。
「好啊!」
我收拾好背包後快速下車,手上抓著一只裝著茶葉蛋的保溫袋,快速的往曉翎停車的方向走去。手腳俐落的曉翎在走回車子的短短時間內,便已經將好幾只裝著食物的提袋全都拿在手上並鎖好車門了。我接過她手上那包巨大的保溫袋,並將自己的茶葉蛋提袋遞給她。我把那只印著CASTCO的巨大保溫袋肩在左手上,沉甸甸地。那是幾位同學計畫好的午餐,由曉翎掌廚,主菜是從上週「恐怖地巧合」事件中誕生的滷肉。事發當天大家在Line的群組討論了幾個小時後,敲定了今天的午餐。
課程是下午一點開始,所以大家約好十二點開飯。我與曉翎從校門口的停車處往教室走去時,碰上同時間抵達的圓圓。三人大包小包的往教室移動,當我們抵達教室時淑如已在教室等候。這幾個把教室當餐廳的傢伙開始佈置起桌椅,並將食物一一掀蓋上桌,幾個斗大的保鮮盒佈滿桌面,山茼蒿、馬告香腸、鳳梨炒木耳、涼拌小黃瓜、蝦丸、粉蒸、筍絲,還有一大盒「巧合」的滷肉。
曉翎準備了二大盒的胚芽米飯,大家飽餐後還能淋上滷汁外帶回家,份量之多實為嚇人。不過這天她卻替自己準備了一碗麵線食用,原因是植牙中的她必須食用較無咀嚼負擔的食物。雖然如此,她卻沒有推辭張羅這天的盛宴。我心想,這幾個人應該也都清楚她絕不是因為大家一直稱讚她的廚藝所致,而是她有一顆樂於分享與善待朋友的心。
稍稍晚到的淑芳加入戰局前,一夥人已經按耐不住地邊吃邊聊起來了。圓圓還特為大家準備了酒水與水果醋飲,同桌的還有飯後的番茄與名東的蛋糕,澎湃程度很是誇張。
正當大快朵頤之際,透過教室的窗戶瞥見老師信步走來。我起身放下碗筷躲到教室後門等待。
「歡迎光臨怦然心動大飯店!」
老師見狀後持續了一段時間穩健開朗的笑聲。這笑聲不易模仿,更是她的特色。當老師卸下上課的家當之後,湊近餐桌,看著滿桌的菜餚,笑得更開心了。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時常與老師討論起台南的小吃,碗粿、米糕、肉粽、肉燥飯……。這天的午餐便是因此而來。前一週下課時,我同老師說下課回程會去後甲黃昏市場採購晚餐熟食,裡邊有一家米糕粥最近很愛買,原因是なな喜歡吃。當我在群組裡上傳市場裡那家米糕粥的照片時,老師問:「市場裡有無軟爛的蹄膀筍絲?」而那一天早上做了筍絲滷肉的曉翎,與我提在手上的晚餐封肉筍絲,三者不謀而合。這事件只是當天「恐怖地巧合」裡的一小片段,但卻意外發展成這天的餐敘。
當大家浸沉在美味的食物中忘我地閒聊時,「大家要準備一下喔,還有十分鐘要上課了。」我提醒著說。
其實在早十分鐘之前我就已經看過一次時間了。並非刻意的規矩,而是自己總會在這些細節上留心。
一夥人迅速整理杯盤狼藉的桌面,還各自打包了剩餘的菜餚,但我覺得用分贓來形容更是貼切。
去年年末開始,當上學期的課程結束後,共同修課的幾人成立了小小的讀書會。每個星期一早上大家聚在一起閱讀與練習寫作,彼此交換心得與分享生活經驗。透過淑如的安排,幾人也共同做過樂齡的服務,還走進國小與孩童互動。我原本擔心大家可能只是為了填滿寒假期間的空檔而成行,沒想到隨著時間與思想的交融,幾個人感情越生緊密。一邊吃著番茄一邊看著大家分贓與整理,心裡有股踏實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