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蛋在哪裡?
縱然在黑暗中摸索,我永遠都不相信那柔軟的,無殼的蛋。
你說生,你說生的喜悅,你說關於牆的故事。我就睡著了。我夢見你的嘴巴吐出舌頭。蛋就跟著水出來了。所有的我們都在水裡試圖撈出蛋來。但是太多殼了,太多白色擋住我們。無盡的白色。我該怎麼游過這些白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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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真正的詩人相遇了。他可能是目前為止在現世中極少數的真詩人。光看他的作品和他的行文其實就可以分辨。謝天謝地他本人的思維和他的詩的落差很小,我並沒有發現落差。
但這不重要。光是閱讀就可以帶來一種興奮,一種新的體驗。讀者遠遠被甩在後面。他是真的不在乎,他就那樣純粹的寫出他看見的物事。他是真的以那樣不顧一切的姿態在創作。一次就夠了,一次就可以獲得力量,打開我的開關,打開我的初衷,只顧著寫不在乎其他,真的就只是這樣,帶著導電的使命,傻傻的在自己的膜後面看著一切破碎和撞擊的發生。
我非常感動。就像在水中憋氣許多終於到水面上呼吸一大口氣那樣。
太多以假亂真,太多周邊,太多讓人眼花撩亂的身外之物。可是只有他是真實的一具身體,結實的存在。而我甘心甘願當個一直在後面追不著的讀者。一直無法解讀,縱使我擁有那麼尖銳的一雙眼睛。所以才讓人更加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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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不停的倒在床上,又不停的復活。倒在床上的日子,久違的憂鬱的感覺又回到身上,和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沒有連結,好像一個人漂浮在世界上。隔天要上班,就好像整個人的能量被抽空,心臟滿是悲傷。以前上學的日子每一天都是這樣過的,不知道自己為何起床,為何出發,不知道自己的意志何在,像是被天光和日落推來推去的人。等同喪屍。
就這樣空了好幾天,病即將痊癒的時候,又像是被充電一樣,覺得充實、愉悅,想笑。可以輕盈的走在路上,可以在上班的時候偷偷跳舞。
這兩個月以來又有許多新的挑戰。每次面對新的挑戰整個身體都處在超級備戰狀態,焦慮的無法停下來,被恐懼完全淹沒佔據,沒有其他空間留給愉悅的事物。只一天到晚焦慮著失敗。是的,我總是懼怕不完美,失敗,懼怕事情不順利,懼怕我會無法解決很多狀況。我無法信任,我和自己天生的了解和信任失去了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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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戶一直掠過黑影。
我們不可能真正對話的。因為遠方海上那艘船是我。你在這裡看窗戶,在這裡抓黑影。黑影學會了生出肉,還會擁抱,可是黑影同時也有瘤,看不了醫生。我們一起看海,還可以看到船在地平線盡頭,浮浮沉沉的。
我們牽手了,然後沙子從指縫中流走,海從沙子中流走。
剩下瓶子了,他漂流很久了,他是我們新的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