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疊的名字──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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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崩潰當下,時間靜止

我曾在網路上看到一段話: 「一個連想崩潰都在考慮後果的學生,他究竟是成熟?還是無能為力?」

情緒崩潰,從來不是真空中發生的,它是長期壓力的沉積,是理智一次次自我說服後的崩解,是每一個「算了」最終結成的一句「我受夠了」。

那天站在講台上,我其實已經預感到自己快撐不住了。

不是因為 R 老師問了太難的問題,也不是我準備不夠,而是我終於發現:他根本沒有要相信我。

當我試著解釋 EDOF 的原理,試著用圖像輔助說明,他一句話:「這圖沒有延伸啊」,就全盤否定了我們組幾週的努力,那不是單純的質疑,那是一種用權力包裹著的否定,像是他早已判我有罪,現在只是在念判決書。

我開始發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身體開始無法承受這種不被理解的挫敗感。

「你為什麼每次都這樣?為什麼?」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顫抖,破碎,像是在一間空蕩教室裡回響的玻璃,我沒想到我會這樣問他,但我知道這句話背後,是太多次的忍耐與咽下的眼淚。

而我聽見系主任的聲音,很快地響起來:「老師不能問你問題嗎?」

我的心像被敲了一記,他不是想了解我為什麼崩潰,也不是想還原事情的脈絡,只是想把場面壓下去。我幾乎想哭出來,但我沒有,我反而大聲地說:「我又沒有說不能問問題。」

我的聲音越來越大,像是在對抗一個巨大的封閉空間。

「平常你們都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麼可以一直問我問題?」我知道我這樣說的時候,有些同學皺眉,有些人低頭,有些人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但我在乎的不是他們的反應,我只是在苦苦想要證明,我不是無理取鬧,我是被逼到懸崖邊了。

R 老師那句:「你要不要看看你平常是怎麼問問題的啊?」像一根冷冰冰的鐵釘,把我釘在那個講台上。原來我的提問方式,也成了一種「罪狀」,可沒有人教我什麼才是「正確的問問題方式」,更沒有人耐心地回應過我一次,他們的答案,總是模糊、敷衍,甚至是甩一句話了事,我努力想理解,卻被質疑:「你怎麼這都不懂?」

當我回頭指著系主任說:「我問過你總考的事!」

當他說:「你哪有問我問題?」

當我請他打開訊息紀錄,他把對話一一秀出來,問我:「我難道沒有回答你的問題嗎?」我只能說出那句,我壓抑許久的、最想知道的:「我問你現在還有哪些驗光所在用這套流程。」

在那一刻,我不是在針對老師或主任,我只是拼命想讓人知道:我有思考,我有疑問,我不是在鬧,我只是想知道答案。

但當 R 老師站起來說:「你如果想要當回五十年前的驗光師,請你轉學。」

我崩潰了。

那不是專業上的不同意見,那是對我整個人格與志向的羞辱。

我對系主任說:「你如果想要用同學間的輿論來壓制我,那我離開,直接把我這堂課當掉,我現在就去跳樓。」全場靜默。

我沒看清每一個人的臉,但我知道,空氣凝固了。

我知道我太衝動的說出這句話,但那一刻,我真的想逃走。

不是逃離教室,而是逃離這個永遠無法被理解、無法被傾聽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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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會分享我的人生瑣碎的事,雖然還很年輕,但請相信,我經歷的事情,不會比活到80歲的老人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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