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兩名高階工匠的女兒,卻被父母要求就讀文學科,而非承繼父母衣缽。
雖然對工學有興趣,在家中不只從來沒被父母傳授機關製作方法,反倒是父母似乎刻意減少或藏匿家中的符文機關,避免被溫蒂碰觸。
種種不自然,其實也早已讓溫蒂隱約感到異常。只是,自己是元素使這件事,還真是大大超出她的想像。但一切異常也都說得通了。要是讓溫蒂碰到損壞、或者能量不足的符文機關,卻還能讓符文機關運行,她是元素使的身分將會當場暴露。
元素使在風之國的處境是何等嚴峻,就讀文學科的溫蒂已經在歷史課中留下深刻印象。
要不是父母費盡心思避免她的元素使身分暴露,只怕她早已⋯⋯
而今,在知道自己的真實身分之後,她勢必要做出選擇。
逃避一切離開風之國?
身為高階工匠的父母恐怕難以拋棄熱愛的機關製作,所以當初才沒有直接逃到東方海上的水之國、或西方的土之國避難。
那麼要隱瞞一切、終生戰戰競競地苟活?
可是那樣根本不算解決問題!遲早有一天,還會再有災禍找上門來。屆時,還能像這次一樣幸運嗎?
或許是認為溫蒂一時難以接受真相,她的父親在一旁安靜地守望著沈思的溫蒂。
過沒多久,會面室的門被輕敲兩下後打開。
吉爾走進會面室,除了雙手端著放有茶壺、茶杯與司康的托盤外,他背後還揹了一個大袋子。
「嗯⋯⋯看來該說的應該說完了,先來喝杯茶吧!」
一進會面室,吉爾就明顯感受到室內凝重的氛圍,於是他試著用輕鬆一些的語氣提議。
不過,這時溫蒂給予他的回應,卻讓他一時摸不著頭緒。
「吉爾先生,請問您為什麼會成為議員呢?」溫蒂用純真的眼神提問。
「為什麼會成為議員?真是突然呢⋯⋯」
吉爾困惑地思索了一會。面對溫蒂的提問,他沒有打算敷衍,而是想認真回答。
「主要原因,是議員這個身分能做到的事。」吉爾在溫蒂面前坐下、像是教師對學生授課般解釋道:「這個國家的政策和法律都是由上、下議院制定的,所以成為議員便有權力影響國家的運作。引導人民對元素使的看法、排除混入國家中樞的風暴成員之類的事,只要有議員身分便能一點一點推行。說是這麼說⋯⋯就讀文學科的妳應該已經在課堂中學過這些了吧!」
「嗯!」溫蒂露出淺淺微笑:「跟我想的一樣!」
吉爾和溫蒂的父親同時對溫蒂投以疑惑目光。
「吉爾先生,我也想成為議員,可以請您收我當助理嗎?」
如果溫蒂的話語出自其他尚未出社會的孩童,恐怕只會被當成戲言吧!
但溫蒂已經見識過人的面貌如何在一夜之間徹底反轉為充滿憎惡的樣子,也遭遇了意料之外的暴力襲擊,所以她應當對人心的多變與險惡有所體會。
通常,在遇到溫蒂的處境時,人們會有兩種選擇:退後逃避難關、尋求庇護,以及向前打破困境。
父母為了守護她,選擇了前者。
不過,為了開創未來,她勢必得選擇後者。
看著溫蒂那炯炯有神的目光,吉爾不禁苦笑。
實在太過相像了!
溫蒂的決定,完全就是吉爾所崇尚的某人會做出的抉擇!
吉爾轉頭看向溫蒂的父親,只見他雖然撫著額頭、露出一副天要塌下來的悲觀神情,但還是咬著牙向吉爾點了頭。
兩名成人的內心都相當清楚,溫蒂的抉擇才是直面難題的積極解法。
既然已經獲得監護人的同意,吉爾也沒什麼理由阻攔溫蒂。何況,要是他真的擋下了溫蒂,被某人知道後肯定會責難他。
為了那人的理想,吉爾需要有人接替那人繼續待在風之國作為擁護元素使的人們的代表。畢竟,那人已經快要沒辦法再繼續待在風之國了。
「好!我就收下妳了!」吉爾微笑著對溫蒂說道。
「非常感謝您!」溫蒂像彈簧一樣高興地從座位上站起來。這一點也算不上優雅的舉動讓她父親的頭更痛了。
吉爾溫柔地笑著,伸手示意溫蒂坐下。
「雖然我會收妳當助理,讓妳學習成為議員需要擁有的一切,但只有這些對妳來說完全不夠!為了防身,也為了善用父母是高階工匠的優勢,妳必須好好學習符文機關的製作。還有⋯⋯」說著,吉爾從他剛才揹著的大袋子裡取出一個比手掌要大一些的無色水晶球、拿到溫蒂面前:「先從這個開始吧!」
溫蒂從吉爾手中接過水晶球,疑惑地問:「這個是?」
「托在胸前,然後閉上眼睛試著把腦中所想的東西全部屏除。」吉爾以相當認真的神情命令溫蒂。
溫蒂仔細端詳手中捧著的水晶片刻,隨後在吉爾以眼神敦促下照著他說的做。
溫蒂將水晶捧到胸前,然後嘗試隨著每一次呼吸一點一點的讓腦中的所有思緒像溪水上的落葉般流去。
「好了!可以張開眼睛了!」
不知過了多久,吉爾終於讓溫蒂張開雙眼。
溫蒂緩緩張開眼睛、看向胸前的水晶,立刻被驚訝地張口欲言又止。
此時,水晶球中有著一個龍捲風正狂暴地吹拂著。
「看來妳適合的是風呢!」尼爾向溫蒂宣告。
「風?」
「根據我所了解的知識,元素使們雖然能使役複數種元素,但大多都只有一種特別擅長使役的元素種類。這個水晶球的功用,就是讓妳知道自己最擅長且最適合使役的元素種類。接著妳要做的,就是鍛鍊使役元素的方式。除了防身,也能避免意外暴露身分。」吉爾邊解釋、邊從袋子中抽出兩本大部頭精裝書遞向溫蒂:「結果是風的話也正好,我手上最不缺乏的就是使役風元素的教材。事不宜遲,事務所下方闢了格鬥場,妳去那邊試試吧!」
「好!」
溫蒂高興地接過兩本書後奔出會面室。
「居然跟某人一樣是『風』嗎!真是讓人哭笑不得的巧合啊⋯⋯不過這麼一來,她也能安心離開這個國家了吧!」望著溫蒂的背影消失在會面室外,吉爾邊苦笑邊在心中哀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