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拉札洛》影評:逃離農莊,卻逃不出社會階級的牢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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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紀末一處與外界隔離的義大利農莊,一位販售私菸的菸草女大亨,利用莊園地處偏遠的特質、封閉不對稱的資訊落差與掌控生活物資的供給,以20世紀初那些對待佃農的種種不合理與違反勞基法的方式,奴役與剝削著55位農奴的勞力,讓他們一輩子從生老病死都只能在莊園內為她幹活無法脫離。而故事的男主角─拉札洛─就是在這樣的莊園中長大。

他沒有父母,從有意識就在莊園內幹活,由於他樂天知名、任勞任怨的個性,他成了最常被使喚的農奴,甚至是被其他的農奴使喚,因為即便同樣是農奴、同樣地被莊園主人剝削,農奴之間也有階級,亦是層層剝削來轉嫁勞務,對他們而言,自己少做一點就是贏過別人一些。而莊園主人透過刻意打造的形象與莊園階級制度,讓她可以冷眼旁觀地看著這群農奴彼此間的相互剝削,好讓她能更開心地享受這群農奴勞力付出後的果實。

然而這一切卻因莊主那愚蠢的敗家子及管家愚笨的女兒給打破了。警察與社工人員來到這片本來與世隔絕的莊園,在一陣驚訝於農奴的無知、沒有身分證,以及悲慘的生活與勞動條件,並在逮捕女莊主的同時將這群農奴帶出莊園之後,這群農奴才得以脫離這片莊園。

但拉札洛卻因為摔落山谷而沒有跟著離開,當他再次醒來全身奇蹟似地毫髮無損爬回早已人去樓空的農莊時,其實時空已經來到21世紀初。當他在一連串地偶然下遇到當年的女童工,這時已長大成年的女童工訝異於他彷彿歲月停止的外表,卻仍將他帶回她的住處,原來的一群奴工小的長大、老的更老,雖然離開了農莊,卻仍沒擺脫在社會底層掙扎的困境,得到接受義務教育的小男孩雖然擺脫成為文盲的問題,但教育並沒有為他與其他奴工帶來翻轉身份的機會,他們每天仍需靠著偷拐搶騙才能勉強擺脫饑餓的困擾,甚至他們因不願意再想起農奴的身份而放棄自己本來所有的農業技能,就這麼因循茍且的一天度過一天。

拉札洛的再次出現雖然讓他們的生活產生了微不足道的改變,但過去在莊園時的笑容似乎又再次出現於他們的生活中。而拉札洛又因緣際會地遇到那個稱他為兄弟但同樣也年老的敗家子,他一樣傾聽與信任敗家子對他所訴說的一切謊言,甚至意想天開地想為敗家子討回被銀行扣押的資產,而在一群看似受過高等教育但明顯欺善怕惡的暴民手下一陣自以為正義的圍毆中喪命。

因為長期重視勞權與人權議題的緣故,所以這部電影從一開始就讓我的內心十分沉重。當這群農奴在封閉的莊園內被壓榨勞力時,我一直渴望有人能出來為他們打破這一切的不公平,讓他們有機會接受到現代社會的照顧。然而當他們真的走進現代社會的懷抱時,乍看之下他們擁有了自由與不再被奴役,實際上剝削他們的角色只是從一個人便成了整個社會制度,雖然身份改變,但社會的階級不變,他們仍舊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而身份也只是從農奴變成了偷拐搶騙的社會邊緣人。

看完整部片我不禁在想:人類歷史上的每一次因技術的進步所造成的工業革命除了創造新的財富,卻也創造新的奴工;而每一次社會資源的分配不公所造成的武裝革命都在翻轉社會中的既得利益者。當人類文明越來越高度發展、當貧富差距越來越大、當教育與勞動都無法造成社會階級的流動時,我們是不是在貌似自由與看似擁有更多機會的同時,卻正被掌握資源與制定規則的既得利益者所奴役?人類的社會發展是否永遠無法擺脫階級與科層組織層層剝削的食物鏈生態,而每天在不自覺的情況下被既得利益者壓榨的同時,卻仍深深地感謝他們所給予的滴水之恩,並麻痺於他們所予的娛樂與獎勵?

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人類社會仍是由物質主義來支撐經濟發展的話,我們永遠不會得到真正的自由。莫非我們都要像拉札洛那樣近乎愚蠢的單純、對威權無比的信任及對剝削壓榨保持無限的樂天,才能得到生命的喜悅與快樂?希望我們能有更高的智慧讓人類擺脫這樣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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