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念碑:歷史的見證還是意識形態的工具?--《25座二戰紀念碑:我們是定義歷史的人,還是歷史的囚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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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人對於紀念碑最大的印象,可能是一個旅遊景點,從簡介一小段了解紀念碑建立原因,比較用心的人可能會仔細地去看它的歷史。紀念碑象徵着的,可能是對於現代人來說遙遠的歷史,然而,對於當代人而言,是有重大的意義。

人們興建紀念碑,是為了彰顯某種價值觀,我們能從紀念碑中看出它反映着某個時代的價值觀。然而,在不論科技、文化和價值觀都改變得飛快的今天,幾百年前的紀念碑所珍視的價值未必是我們現代所珍視的價值,甚至可能有所相斥。到底紀念碑所訴說的歷史,之於我們有甚麼意義?如果只說是汲取歷史教訓,或期望某種好的價值觀能傳遞,未免太過簡化。紀念碑想傳遞的價值觀,是誰想傳遞的價值觀?想訴說的歷史,是誰所定義的歷史?只從單一角度理解這些紀念碑,我們思想會被這些「歷史」所囚困嗎?

第二次世界大戰是其中一段影響現代人類的歷史,它是現代人們的共同經驗,但不同地方記憶這場戰爭的方式卻有所不同。本書《25座二戰紀念碑:我們是定義歷史的人,還是歷史的囚徒?》,作者精心挑選二十五座紀念碑,將它們分為「英雄」、「烈士」、「怪物」、「浩劫」和「重生」五部曲,訴說我們如何看待紀念碑,如何看待歷史,紀念碑所演繹的歷史又對今天的我們有甚麼影響。

25座二戰紀念碑教我們的事:我們是定義歷史的人,還是歷史的囚徒?

25座二戰紀念碑教我們的事:我們是定義歷史的人,還是歷史的囚徒?


由於篇幅所限,我將在五部曲中各抽取一個紀念碑來介紹。然而,書中介紹的各個紀念碑都有它獨有的意思和爭議,即使是在同一部曲下,作者所訴說各個紀念碑值得反思的面向都有所不同。所以,我所抽取介紹的五個紀念碑,並不是因為它們在各個部曲比較有代表性,純粹我對它們的印象比較深刻。其實書中有很多紀念碑我都想介紹,我極度推薦有興趣的讀者親自閱讀書本,我亦會在文章最後簡單介紹一下一些我認為非常有趣的紀念碑。

第一部 英雄 Heroes

英雄,我們通常第一時間想起勇敢、堅強,為偉大理念付出的人。但英雄歸根究底也是人一個,二戰的英雄,是只從某一角度描述、過份抬舉英雄主義的自大,還是逃避傷痛?被稱作英雄的,又真的如此正義凜然嗎?

第一章 「袓國召喚」紀念碑

一九四二年,蘇聯史達林格勒Volgograd(現俄羅斯伏爾加格勒市)的馬馬耶夫崗Mamayev Kurgan曾發生著名的史達林格勒戰役,造成兩百萬德軍、蘇軍和平民喪生或重傷,超過英美在二戰的總傷亡人數,戰爭最後由蘇聯取得勝利。

現時馬馬耶夫崗上屹立了眾多紀念碑,全部都不少於六公尺,而要數到當中最著名的一座,便是象徵俄羅斯母親的「祖國召喚」紀念碑(the Motherland Calls),高八十五公尺,曾經一度是史上最高的紀念碑。紀念碑右手高舉着劍,像在號召國民參與戰爭,帶領他們勝利。

馬馬耶夫崗

馬馬耶夫崗


馬馬耶夫崗的「Kurgan」有古墳的意思,眾多紀念碑像巨像堆積在屍骨上。歐洲各國的紀念碑,多是為戰爭的犧牲者哀悼,希望人銘記戰爭的殘酷。然而,比起銘記戰爭,為犧牲的軍人和民眾哀悼,紀念碑更像是象徵祖國的偉大。它想傳遞一個訊息:不管戰爭再慘烈,不管敵人多麼凶殘,祖國永遠屹立不搖。它提醒大家儘管犧牲重大,但至少共同成就了強大與燦爛。

作為二戰的勝利者,美國和蘇聯一樣,建立的紀念碑多是歌頌自己國家的偉大(詳細請參考書中第三章),但不同的是,戰後蘇聯經濟崩潰,且在共產黨管治下,民眾未能獲得自由。唯一的安慰,是二戰中證明了自己是一個偉大的國家,超級強國。二戰後,蘇聯一直在蓋各種戰爭紀念碑,包括在現時烏克蘭首都基輔和拉脫維亞首都里加,這些紀念碑是他們權力與信心象徵。

及後一九八零年代,各個被管治的國家開始擺脫蘇聯,相繼獨立,隨後蘇聯在一九八九年解體。這令民族對於國家的偉大這唯一慰藉和尊嚴被剝奪。而直到現時,俄羅斯仍不斷興建各種戰爭紀念碑。

昔日「英雄」形象不再,俄羅斯在新世界中不斷尋找新定位,他們把國家的「偉大」寄託於紀念碑,希望俄羅斯能再次崛起。或許正如書中所說,「沒能逃脫造就他們的歷史,也沒能逃避1945以來對偉大的渴望」。

雜談

關於英雄的第一部曲,我本來是想寫其實紀念碑的,但反復思索良久,最後還是決定寫「祖國召喚」。其他紀念碑對「英雄」這個命題有很多值得思考的地方,例如當中人物不是那麼「英雄」,或他們過份英雄主義,但請原諒我始終震懾於蘇聯龐大的紀念碑。它未必是整本書中讓我反思最多的紀念碑,但它是全書中我最有印象、第一個會想起的記念碑。而且,談起二戰,總覺得不得不提蘇聯。

俄羅斯執迷於二戰的成功之中,令我想起另一個國家執迷於自己二戰中受害者的角色。南京大屠殺紀念館是下一部曲「烈士」的其中一個編章,不過礙於篇幅我並沒有挑選這座紀念碑介紹(,而且它的故事背景適合一篇獨立文章介紹),而是挑選了另一座民眾態度與之相反的紀念碑。

下一篇文章,我將藉着「烈士」和「怪物」兩部曲,介紹中歐的二戰歷史和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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