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野戰醫院待了一段時間後,終於迎來了我的第一次教育訓練。
內容竟然是——互相打針練習。
兩兩一組,拿著針頭對著彼此的手臂,要找到血管,還得抽出一點血。
教室裡瞬間安靜下來,每個人的臉色都像剛被判了重刑。
「你們是認真的嗎?!」我心裡大喊。
第一次打針
士官長看著我們一群嚇壞的新兵,卻一臉平靜:
「放心啦,一回生、二回熟。就算真的學不起來,也沒關係。」
我心裡翻白眼:
「這哪裡能沒關係啊?被戳的那個才會有事吧!」
要知道,我只是個會計系+大傳系畢業的學生。
我唯一的專業證照,就是會計師丙級;
如果說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技能,大概就是會寫新聞稿吧。
結果現在卻要拿針筒往別人手臂上扎針?
這畫面要多荒謬,就有多荒謬。
但既然都抽到護理兵了,不試也不行。
我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照著 SOP:
找血管、拍血管、綁止血帶、針孔 45 度下去,再慢慢拉平。
出乎意料,我第一次就成功了。
針頭進去,血回來了。
「咦?這麼順利?」
我當場愣了一下,腦中自動浮現櫻木花道的名台詞: 「難道我也是天才?!」
當然,事後冷靜下來才明白,成功的原因很簡單——
因為阿兵哥全都是年輕力壯的男生,血管又粗又好找。
慘叫聲
正當我暗自竊喜時,旁邊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
那位出事的鄰兵,其實在院內早就被公認是「天兵中的天兵」。
他曾經在返台休假前,一直往島上的「網咖」跑。 說是網咖,其實也只是間民宅,裡面塞滿幾台電腦。
一次出去就要花五百塊,他卻能一連跑好幾次。
結果到了回台前一天,他居然開始拜託大家借錢, 因為雖然「搭軍艦回基隆不用錢」, 但上岸後要回家的交通費可得自己出。
除此之外,他在院內的脫序行為也層出不窮。
拿錯裝備、忘記值班時間,對他來說幾乎是家常便飯。 所以當大家看到他拿著針筒時,其實心裡早就涼了一半。
果不其然,他一緊張,針插進去後,竟然連皮一起整個拉了起來。
「啊啊啊啊——!」
那位被他練習的倒楣鬼,手上破了一大塊皮,痛得放聲大叫。 現場瞬間一片混亂,大家嚇得連呼吸都停了。
據說那位「天兵」沒多久後就被驗退了,
不過,那又是另一段故事了。
包藥初體驗
除了抽血,我們還得學習肌肉注射、上點滴,甚至還要去藥局包藥。
第一次走進藥局時,學長淡淡地說:
「國軍的藥差不多就一百多種,醫官看診後會送藥單過來,我們就照單包。」
他隨手示範了一遍,快得像在變魔術:
先「折包藥紙」,接著「拉開藥櫃找藥罐」, 再「把藥丸分裝到紙上」,最後「俐落地把藥紙包起來」。
整個過程一氣呵成,像是在表演魔術,我看得目瞪口呆,只差沒鼓掌。
然後,他就拍拍屁股走了。
接著藥單一張張送進來,我滿頭大汗、手忙腳亂地照著做。
沒想到,還真有點成就感。
直到後來,我才猛然驚覺
「慘了!我好像把兩種藥名看錯,已經發出去好幾包了!」
我嚇得趕緊衝去找學長求救。
黑色幽默
學長聳聳肩,淡定地說:
「放心啦,國軍的藥吃不死人的。感冒藥都差不多啦。」
他還補了一句:
「再說,你看看外面那些阿兵哥,很多根本沒病。 挑島休日晚上來看診,就是想隔天跟連上請個病假。」
聽完這番話,我雖然心裡還是七上八下,但也只能苦笑。
只能默默在心裡祝福: 「拿到我包錯藥的兄弟啊,願你們身體健康!」
回想起來,那時候什麼「三讀五對」根本沒人管。
我們的生活,就像在玩一場超真實的「醫生遊戲」。
不過,國軍的藥效真的很猛,幾乎都是吃個幾包就能好。
待久了,連我們自己都知道該選哪種藥最實用。
小小註解
成為護理兵的第一課,不是打針成功,也不是學會包藥,
而是學會「在荒謬中找到生存的方法」。
軍醫院的每一天,都像一齣黑色喜劇,
而我,才正要開始演出。
👉 下集預告
下一篇,我要講講外島最經典的——學長學弟制。
什麼?早上只有新兵要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