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月後,木葉後山,宇智波舊址。
曾經荒蕪破敗的墓園已被細心修葺,雜草盡除,石碑被擦拭乾淨,周圍種上了耐寒的松柏,在微風中靜默而立。這裡不再是令人避之不及的禁忌之地,而是終於獲得了安寧與尊嚴的沉眠之所。

鼬的身體在櫻數月來不間斷的精心調理下,已大為好轉。雖然昔日巔峰時期的實力或許難以完全恢復,劇烈戰鬥仍會引發劇烈咳嗽,但日常起居行動已與常人無異,蒼白的臉上也終於有了些許血色。他靜靜地站在那裡,目光掃過一座座墓碑,深邃的眼眸中沉澱著無盡的哀思與終於得以昭雪的釋然。
佐助沒有選擇回到第七班,沒有成為編制內的常規忍者。他選擇了一條更為孤獨、危險的道路——以獨立身份,為木葉處理那些見不得光、極度危險、卻又必須有人去做的棘手任務。他遊走於光明與黑暗的邊緣,以自己的方式和準則守護著木葉,也守護著兄長不惜背負污名、犧牲一切換來的脆弱和平。
祭奠的儀式簡單而莊重。兄弟二人良久無言,唯有風吹過樹梢的沙沙聲,彷彿是亡魂的低語與回應。
儀式結束,鼬掩口輕咳了一聲,打破了沉默,聲音溫和而了然:「我先回去了。」他目光投向下山的路口,意有所指地輕聲道:「小櫻……應該在等你。」
佐助沒有回頭,只是極輕微地頷首,算是回應。
下山的路口,陽光明媚。
春野櫻靜靜地站在那裡,陽光穿過層疊的葉隙,在她粉色的髮絲上跳躍,灑下斑駁的光暈。她手中執著一份剛從火影塔取出的任務卷軸,臉上漾著一如既往的、溫和而堅毅的笑意。那笑容裡,沒有了少女時期的不安與怯懦,反而多了歷經風雨後的沉穩與堅強。
看到佐助的身影,她走上前,自然而然地將卷軸遞向他,彷彿他們之間從未有過那些撕裂心肺的別離與對峙。
「佐助君,這次的任務,還請多指教了。」
她選擇了最適合的方式留在他身邊——不做絆腳石,不成為需要被保護的對象,而是成為連接他與村子之間最堅固的橋樑,成為他在無邊黑暗中執行任務時,總能指引他返回木葉的座標,成為他那條漫長贖罪路上,一盞永不熄滅、溫暖而堅定的光。
佐助停下腳步,目光從那份卷軸,緩緩移向她清澈堅定的碧色眼眸。他依舊沉默著,惜字如金,彷彿所有的言語都顯得蒼白。
他伸出手,接過了卷軸,指尖不可避免地有瞬間的輕觸。
他沒有說話,只是極其輕微地、幾乎難以察覺地,點了一下頭。動作幅度小到彷彿只是光影的錯覺。
然而,就在那一瞬間,或許是陽光過於溫暖,或許是眼前的畫面太過寧靜,他常年緊繃的、線條冷硬的唇角,似乎難以察覺地柔和了一絲幾乎不存在的弧度。
此時此刻,陽光正好,微風不燥。他們經歷了毀滅與離散,卻終於在廢墟與血淚之中,尋得了那一條能夠並肩前行、通往未來的道路。
這條路或許依舊坎坷,但道路的盡頭,不再只有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