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三點四十五:兩張家的地圖與一道清湯

更新 發佈閱讀 12 分鐘

我記得那面牆上的鐘


黑色的指針像兩支細長的箸,夾住一塊看不見的秒。十月的凌晨,三軍總醫院的燈白得沒有情緒,鋁框窗上凝著一層水,像有人把夜擰乾到最後一道陰影。陣痛規律地回來,像海浪,先是遠處暗暗堆高,再無可避免地打上岸來。我抓著床沿,指節發亮,心裡只剩兩個字:撐住。


我是從海邊過來的人,花蓮的女兒。可我沒有你們說的那種「花蓮腔」;在台北這些年,語調早就收束起來,精簡俐落。真正留下來的,是我舌頭上的兩套工具:客家話我講得快、準,又帶勸人的味道;台語我講得穩,像在桌上推一碗湯,端得不灑。外地來的女子要在城市活得漂亮,靠的不是口音,是骨頭裡的方向感。你還沒來,我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你前面有兩個哥哥,今晚應該睡在興安街的那間房,床單平整,白磁磚亮得像一面小湖。他們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要多出一個弟弟;我知道,於是呼吸再往深處推一寸。

raw-image


興安街,我們的家。對面是公園,樹影在路燈下搖,像一群靜不下來的小孩。白天,這條街很熱鬧;夜裡更熱鬧。你父親把鐵捲門拉下來的聲音,和對面整排宵夜攤的油鍋聲、金屬鏟敲鍋沿的聲音,會在夜裡彼此點頭。漫畫店的鐵門是深藍色的,那種一抹就會掉色在布上的藍;我要走近才能把鎖轉開,門縫裡會濺出一條冷味,混著紙張與塑膠套的氣味。地上是純白的磁磚,擦乾淨時有一種剛下雨的清脆感。那些細節像一張地圖貼在我心口,讓我不會迷路。

raw-image

還有另一張地圖在我心裡的另一邊:吳興街。那裡是你阿公阿嬤的家,住在一段小山坡的巷子裡,一樓黑色的鐵門,門外有屋頂的前院擋風擋雨;後院沒有屋頂,晾衣服的竹竿排得像譜表。第一次踏進去,我就看見客廳靠牆那張大的神桌,紅木擦得發亮,右邊主祀觀世音菩薩,左邊是祖先牌位——像一排等著被叫名的長輩;香爐常年微溫,香灰像一座小山,山腰有我們插香留下的斜斜路徑。白天陽光從不規則的窗花照進來,照在同樣純白的磁磚上,光斑像被切碎的水。


你阿公是外省人,老家江蘇連雲港,說話帶著濃濃南京腔,尾音常常往下一沉,聽起來像把句子穩穩地按住。他是老兵,身體裡有軍人的秩序:鞋子成雙,衣角折齊,話不多,可對孩子特別有耐心。他前頭帶過兩個堂姐、你兩個哥哥——抱、餵、背、哄,一套一套都記得;廚房也難不倒他,最拿手的是麵疙瘩和滷牛腱:疙瘩下鍋浮起,撈出來還帶點筋道,咬下去「啵」一聲;牛腱切成厚片,滷到入味發亮,邊邊有一圈膠質,配白飯吃起來真是痛快。他做菜不多話,卻會在你碗裡多加一塊肉。我想著,等你到他懷裡,應該會是他要帶的最後一個孫子;他嘴上不說,心裡大概早就當成一場要慢慢完成的任務。


你阿罵是正統的台灣人,老家新竹,人緣好、做人穩,我們都喊她「阿罵」。要是有台語測驗,她一定是 S 等級;她說話丹田有勁,喊人吃飯一聲到巷口,常常拉長音喚你:「翔欸——」她是那種把一桌菜做成擺陣的人:清蒸、紅燒、滷、炸、涼拌,樣樣都到位。招牌是滷肉、粽子、獅子頭——滷肉油亮不膩,粽子葉香繞舌,獅子頭外酥內嫩;她做的菜幾乎難吃不了,準頭穩得像時鐘。過年更是一大桌先拜再吃,觀世音與祖先先嚐香火,我們再圍爐;魚一定要完整,年糕一定要切厚。每到圍爐,叔叔、嬸嬸、姐姐、哥哥們都回來,廚房熱得像一口小火山。我猜想等你大一點,每次回吳興街,你大概都會像那個梗圖裡的孫子——吃得很飽,口袋還會多出一包零用錢,笑到眼睛瞇成一條線。


那裡不只住著阿公阿罵,還有兩個堂姐——她們的爸媽很早就走了,女孩們跟在這個家裡長大,安靜、懂事,會在傍晚洗菜時把水龍頭聲音壓得很小,像怕驚動什麼。

raw-image


一邊是興安街的深藍鐵門與對面宵夜的熱油香;一邊是吳興街的黑鐵門與神桌前長年不散的檀香。兩個地方,兩種味道,都鋪著一樣的白磁磚,像兩張潔白的紙,等我們在上面書寫不同的日子。你出生三個月後,我會抱著你從興安街坐計程車到吳興街,把你交到阿公阿嬤的懷抱裡,那是下一段故事了;而此刻,我在醫院,等你先穿過這道最窄的門。


疼痛上來時,世界縮成一個亮點。護理站有人在寫字,簽名一筆一筆像小船靠岸;自動販賣機有人拉開咖啡拉環,清脆的金屬音在走廊跳了一下,又被吸進燈光裡。你父親坐在我腳邊的椅子上,背挺得直,好像只要一彎就會把我疼痛裡的某個支點弄斷。他的手心熱,掌紋裡是做事人的乾燥。我讓他握著,像在海上摸到一塊木板。他不太敢說話,只是不停地點頭,點給我,也點給自己:會好的,會好的,會好。


助產士把手放在我肩上,聲音穩得像磚牆:「看著我。吸,吐。」第三個孩子,前兩回教過我:別跟浪硬撐,像竹子,彎一下,讓過去,再站回來。我在兩個浪之間偷一口氣,心裡把人名過一遍:兩個哥哥、吳興街的阿公阿嬤、兩個堂姐、還有興安街對面的那群攤販老闆——賣蚵仔煎的、切滷味的、煮米苔目的。城市半夜不睡,其實是在替像我們這樣的人守夜。

raw-image


我也把更遠的名字翻出來看看:花蓮。我的爸媽在你出生前早就過世了,老家只剩房梁與海風。他們沒能抱到你,但我知道他們會在心裡那張神桌前點一次香。外面的人常說我像男孩子一樣「硬」——我不反駁。我知道自己是那種不會被浪打倒的人;搬貨、談貨、看帳、做家務、帶孩子,我樣樣都上,語言換來換去也不打結。城市不會溫柔,可我可以先對你溫柔。


又一個浪來了。這一次更深,像從地表以下挖出的力。身體全部的門都被打開,連我不知道的門也一起打開。我聽見自己發出一個濁重的聲音,那不是喊,是一種太古的音節,來自每一個女人曾在這張床上留下的聲音的集合。我抓著床單,床單抓回我;我把整個人向前推,像把世界也一起推往一個新的位置。


突然之間,疼痛改了形狀,像被火舔過的圓。助產士說:「頭出來了。」我聽見自己的心跳被放大,像有人把胸腔變成鼓。我把眼神移到前方,那裡有一片被燈光照得發亮的白布,有一雙戴著手套的手在等你。那雙手寬而穩,指節沒有多餘的動作。燈光很熱,像一朵沒有花瓣的花。


然後你就滑了出來。那是一個極短的瞬間,短到像兩個指針剛好重疊,然而我知道世界在那一秒鐘換了軌。你在空氣裡發出第一個聲音,哭聲高,像一條細線從我身體裡抽出去。我立刻哭了,哭聲沒有你那麼響,卻把我自己從某種深處解放出來。我感到疼痛在退,像海水往更遠的地方滑;我感到空空的,空得像一個剛被取出的巢;我也感到滿,滿得像整個世界都被塞進我的胸口。


有人報了時間:「三點四十五。」那聲音因此被我記住,像一顆釘子,釘在牆上,也釘在我身體裡。你被擦拭,被包裹,小小的一團,臉頰還皺著,像一顆剛起鍋的饅頭。我把手伸出去,助產士把你放在我的胸前。你的重量是我這輩子最確定的一件事。你發出一聲像嘆息的哭,我也嘆了一口氣,兩個人的呼吸在胸口相遇,像兩條靠岸的船。

raw-image


你父親把手放在你頭上,動作輕得像怕把你碰碎。他的指尖顫了一下,我看見他喉結上下移動,像吞下一小塊熱鐵。他什麼都沒說,只是看著你,像看著一個突然從地裡長出的答案。年輕的護士在一邊低聲說:「秋天的孩子命硬。」她大概只是說習慣了的吉利話,卻好像替我把一張看不見的護身符別在你的小襁褓上。


我閉上眼,讓眼睛裡的水慢慢退去。當我再睜開時,你已被抱去嬰兒室做例行檢查。助產士俐落地整理著器械,金屬與金屬相撞發出溫順的聲音。我覺得整個世界好像被重新收納:鋼盤回到鋼盤,剪刀進套,燈慢慢暗一格。我的身體也被一雙雙熟練的手放回原位,只是那些原位已經不一樣了。肚皮空了,胸口滿了。房間裡有一股淡淡的血味和鋼味,而我竟然在其中嗅出了清湯的影子——那種只有鹽和蔥的乾淨,像把一天沖淡。那碗湯的味道,從花蓮帶到台北,從興安街端到吳興街;不論在哪一張白磁磚上,都能把人從浪裡撈回來。


我在半睡半醒之間遊走。夢裡我回到吳興街,黑鐵門外的小坡溼溼的,前院屋頂滴著昨夜的雨。堂姐在廚房切菜,刀背碰到砧板,「扣、扣」,她回頭對我笑;阿嬤在神桌前換水、擦香爐,手很穩,像擦亮一段看不見的路。年節時她會把整桌擺滿,先在神桌前拜齊,再朝我們揮手:「食飯囉!」接著特別拉長音喚一聲:「翔欸——」那一聲從丹田出來,連後院沒屋頂的衣架都聽得懂。又一個畫面跳到興安街:深藍鐵門,對面攤販,把夜炒得亮亮的;兩個哥哥睡在房裡,呼吸一長一短;你父親把今天的帳對到最後一位數,闔上簿子,長長吐氣。兩個地方、兩種節拍,都是我們的家。我心裡老有個預感:你會特別黏你阿公——不論你外表怎麼變、性子怎麼長,他都會照單全收;而你對阿麼的依賴會像一條繫船的繩,肚子餓、心裡慌,都能在她的菜香和喊聲裡靠岸。


我醒來時,你父親不在椅子上。他在門邊接電話,壓低聲音:「母子都好,三點四十五。」他說這句話時聲音裡有一個小小的笑,像在黑裡點了一盞燈。電話那頭是誰?也許是吳興街的阿公阿嬤,也許是某個一直不睡的老客人。總之,消息在這個城市裡開始移動,像一碗湯從一雙手傳到另一雙手。


助產士推開窗簾一點,天色尚未發白,遠處的路燈還亮著。她替我理好被角,問要不要喝點溫水。我點頭。溫水入口,喉嚨先暖,胸口再暖,像有人在裡頭輕輕點了幾盞小燈。我忽然確信,往後很多難熬的夜裡,我會用一碗湯把自己救回來;也會教你們三兄弟:冷的時候喝一口,亂的時候喝一口。


很快你又回來了。小小的車,透明的床,床尾插著寫有你名字的牌子。你被推到我身邊,我把你抱起來,你的體溫像一個小太陽,很靠近又不刺眼。你鼻翼微微顫,每一次顫動都把我心裡什麼東西撫平一點。你把嘴貼在我的皮膚上,尋找,張開,含住。那是另一種疼,細而溫柔,像有人在我的骨頭內側點亮極小極小的燈。我把手掌貼在你的後背,背脊下一節一節像短短的樓梯,我把手掌沿著你慢慢走,走到一種未來。


這一刻,我才真正明白「母親」不是頭銜,是方向。以後我的路會不自覺地朝你彎一點;以後很多東西我都要拿在手上衡量:會不會傷到你?能不能讓你多睡一點?值不值得留在我們家?我甚至想像著,等你再大一點、再大一點,興安街的漫畫店會搬到隔壁二樓,要走一段樓梯——那時你大概七、八歲了,會自己跑上跑下;而此刻你只是安靜地睡在我胸前,像一張剛從印表機吐出的白紙,等我們一起寫字上去。


你又被推走,去做更多檢查。我在床上閉上眼睛,隔壁病房又有另一個新生兒哭,聲音比你尖一點;護士站有人笑,笑聲短,像指尖彈了一下玻璃杯。走廊那頭有人開始拖地,拖把在地板上畫出緩慢而肯定的弧線——把夜拖走,把早晨拖進來。等會兒天會亮,公園的樹會起風,攤販會把鍋再熱一次;吳興街的神桌前會多兩柱新的香,阿嬤會在牌位前說:「平安就好。」


我把手放在肚皮上,空空的,卻覺得裡面仍有一個隱形的你。三點四十五,鐘在牆上走著,沒有停。我對著那面鐘笑了一下,像對著一個剛學會報時的孩子:好,我記住你了。然後我在心裡把兩個地址排成一行:興安街、吳興街。這是你出生那一夜,我最確定的兩個地標;像兩根筷子,將我們的生活夾起來,不散。


①你出生那天幾點?

②你家的兩張地圖是哪些路?

③你家的那碗「清湯」是什麼?


留言
avatar-img
留言分享你的想法!
avatar-img
Shawn L000
0會員
1內容數
大家好我是《北市男孩的偏行筆記》的作者Shawn L000 這個故事,源自我生命中的一些碎片:關於台北市、關於一個不多話卻很有力量的爺爺、關於在都市叢林中長大的感覺。 在這裡,我會以每週固定的頻率,貼上最新的章節。你會看到這個故事如何一點一點長出它的骨肉,看到角色們如何走出他們自己的路。
你可能也想看
Thumbnail
訴說了回媽媽的出生地,家族的記憶與遺失、家族的風雨與堅守、時代的變遷與女性的自覺、記憶的延續與反思。敘述了家族曾經的故事及女性自己的發展。
Thumbnail
訴說了回媽媽的出生地,家族的記憶與遺失、家族的風雨與堅守、時代的變遷與女性的自覺、記憶的延續與反思。敘述了家族曾經的故事及女性自己的發展。
Thumbnail
小學三年級的暑假,我和母親久違地回到三重縣。 那是我們四年來第一次回到故鄉。 那天,母親手持菜刀哭喊,父親拼命勸說的場景,像傷痕一樣深深烙印在我的腦海中。 雖然這是我的故鄉,但我卻沒有感到一絲親切感,或許是因為那件事的影響。 確實,那天母親帶我來到宇治山田車站,還買了杯麵和《週刊少年Ju
Thumbnail
小學三年級的暑假,我和母親久違地回到三重縣。 那是我們四年來第一次回到故鄉。 那天,母親手持菜刀哭喊,父親拼命勸說的場景,像傷痕一樣深深烙印在我的腦海中。 雖然這是我的故鄉,但我卻沒有感到一絲親切感,或許是因為那件事的影響。 確實,那天母親帶我來到宇治山田車站,還買了杯麵和《週刊少年Ju
Thumbnail
自那以後,我時常去看望老媽媽。每次去,她依然守著那堆兒子的衣物,仿佛時間從未流逝。   有一次,我帶著一些食物去看她。她看到我,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可隨即又黯淡下去,似乎在想:這不是我的兒子。(此時老媽媽心裡一陣酸澀,她多渴望走進門的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兒子啊,她在心裡默默歎氣,那股失落感如潮水般
Thumbnail
自那以後,我時常去看望老媽媽。每次去,她依然守著那堆兒子的衣物,仿佛時間從未流逝。   有一次,我帶著一些食物去看她。她看到我,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可隨即又黯淡下去,似乎在想:這不是我的兒子。(此時老媽媽心裡一陣酸澀,她多渴望走進門的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兒子啊,她在心裡默默歎氣,那股失落感如潮水般
Thumbnail
我第一次見到這位老媽媽時,心中滿是酸澀。她住在那破舊鐵皮屋加蓋的頂樓,周圍的環境雜亂而破敗。   我輕輕敲了敲門,走進那間屋子,裡面堆滿了她兒子的衣物,仿佛每一件都承載著她無盡的思念。她就那樣靜靜地守著,眼神中透露出一種執著和迷茫。   我輕聲對她說:“阿姨,您別太難過了,您也要照顧好自己呀
Thumbnail
我第一次見到這位老媽媽時,心中滿是酸澀。她住在那破舊鐵皮屋加蓋的頂樓,周圍的環境雜亂而破敗。   我輕輕敲了敲門,走進那間屋子,裡面堆滿了她兒子的衣物,仿佛每一件都承載著她無盡的思念。她就那樣靜靜地守著,眼神中透露出一種執著和迷茫。   我輕聲對她說:“阿姨,您別太難過了,您也要照顧好自己呀
Thumbnail
這個故事描述了不同家庭成員之間的愛與角色扮演,展現了家庭關係中的真實情感。故事中描述了不同人面對困難時的反應和情緒,通過這些故事來探討家庭成員之間的情感連結。
Thumbnail
這個故事描述了不同家庭成員之間的愛與角色扮演,展現了家庭關係中的真實情感。故事中描述了不同人面對困難時的反應和情緒,通過這些故事來探討家庭成員之間的情感連結。
Thumbnail
結束通話後往事如電影般一幕幕湧上眼前,從注意到媽媽每天眼眶泛紅的那時刻,再到拚命讀書希望能夠拿到獎學金的學生時代,以及菜市場要爛菜為了節省伙食費的過往,一切似乎都還歷歷在目,彷彿昨日;在那段時間裡母女倆相依為命,為彼此加油打氣互相扶持撐的過來,日子過得辛苦但也都過去了,現在想起來還是非常慶幸,雖然艱
Thumbnail
結束通話後往事如電影般一幕幕湧上眼前,從注意到媽媽每天眼眶泛紅的那時刻,再到拚命讀書希望能夠拿到獎學金的學生時代,以及菜市場要爛菜為了節省伙食費的過往,一切似乎都還歷歷在目,彷彿昨日;在那段時間裡母女倆相依為命,為彼此加油打氣互相扶持撐的過來,日子過得辛苦但也都過去了,現在想起來還是非常慶幸,雖然艱
Thumbnail
回憶在母親生病時的心情及手足之間的親情和支持。這種親情的溫暖在面對生活中的困難時顯得尤為珍貴。
Thumbnail
回憶在母親生病時的心情及手足之間的親情和支持。這種親情的溫暖在面對生活中的困難時顯得尤為珍貴。
Thumbnail
當時,母親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而離開公司、變成自營商的父親,則是將家改裝成辦公室,並且將電視搬到主臥房。而只有半天課的週三下午,因為我是三、四年級的中年級生,便只有我和父親在家。那日下午,透過觀看電視學習日文的父親,忽然用力地將我壓制在床上,並且不顧我的奮力掙扎地咬了我的左邊胸口。
Thumbnail
當時,母親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而離開公司、變成自營商的父親,則是將家改裝成辦公室,並且將電視搬到主臥房。而只有半天課的週三下午,因為我是三、四年級的中年級生,便只有我和父親在家。那日下午,透過觀看電視學習日文的父親,忽然用力地將我壓制在床上,並且不顧我的奮力掙扎地咬了我的左邊胸口。
追蹤感興趣的內容從 Google News 追蹤更多 vocus 的最新精選內容追蹤 Google New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