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閃光kvitleik|Jon Olav Fosse 譯者陳信宏
kvitleik 是原文(挪威)的書名,各界的推薦文字、專文推薦,在閱讀之前可以知道這個故事跟死亡有關、寫作方式刻意不分段落。聽說他的另一個作品《七部曲》則是幾乎沒有句點,好像也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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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本身很短,後面還有導讀剖析(朱嘉漢)跟諾貝爾文學獎致詞。我覺得不應該在前面放其他人的聯想,看著正文時,我不確定那個跟死亡/瀕死的連結是前面的文字給我的,還是屬於我自己的,其次,我覺得很像夢境。我覺得把夢境寫出來很難,才發現是因為我受困於邏輯與考量易讀性,如果忽略這些,用類似《閃光》的書寫方式,夢境是不是就不那麼難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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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著的最初,我想到的是「自由聯想」,所有腦中浮現的通通寫下來,我無聊的時候會這樣做,寫日記時有時也會不小心這樣做,因為最快,不用梳理整齊,可以想到什麼寫什麼。很有趣,但就是會很鬆散跟不易讀。看著的時候,如果放得不夠空,有時候自己的思緒會與他的思緒糾纏在一起,沒有特別區分會不確定哪些是內容,哪些是我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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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光》給我的感覺,很像投射測驗(projective test),他是一個模糊朦朧的刺激,大家看著的時候,會被勾起的連結或想像都可能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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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說著死亡/瀕死,但其實除了最後一段有可能相關的描述:「我們赤腳走進虛無,一口呼吸接著一口呼吸,突然間,不再有任何呼吸,只剩那個明亮閃爍的存在體,照亮了那呼吸著的虛無,我們現在呼吸著的東西,以及其白色的閃光。」
印象中,許多瀕死經驗都會提到光,像文中白色光芒的存在體。是因為這樣嗎?所以各界盛讚的篇幅都說著死亡?但內文所陳述的都是「主觀」真實,沒有人能夠知曉,客觀事實是什麼?是夢、是妄想幻覺、是隱喻、是宿醉的恍惚、是前世記憶的閃現,都不是完全不可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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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從故事中感受到的,可能是孤獨,而極端的孤獨或許也可以稱作心靈上的死亡。因為煩悶而上了車,太專注於內在意識,而不確定自己怎麼落入困境,因為歷程太模糊,在他的思緒中,時不時是用推論的猜測自己是怎麼到這的,我在夢裡時常是這樣的。從困境出發,尋求他人的協助,但遇見的都像是存在又不存在的存在。渴望著能夠遇見他人,卻只找到縹緲又不確定的存在。遇見了原本不覺得是父母,卻因為他們說自己是而開始認知他們是父母的人。媽媽看起來是帶來壓力的,剛遇到時就被說著「不要就這樣站著不動」,而他的反應是「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我只是站著不動,應該不可能犯太多錯吧。」,其他還有「而我媽說,這不正是我嗎,我想來都是個樣子,總是都只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她希望我做的事,我總是只聽自己的,而現在,沒錯,現在我就會看到這樣的行為會帶來什麼後果,她說事情該有什麼結果就會有什麼結果」,而爸爸是偏向缺席的存在🫣「我心想,我爸怎麼不說話,可是話說回來,他從來不曾真正說過什麼話」。裡面難得出現可以互動的他人,一個幾乎不互動(爸)、一個很強勢卻也幫不上忙(媽),白光若有似無,一下在一下不在,是最初的希望,卻也一下就消失了,設想若是自己,感覺很無助。西裝無臉男子的出現好像是帶來結束的人,帶著大家移動,然後一切景色都消失了,讓我想到新世紀福音戰士呈現意識流時的那種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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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不長,卻讓人反芻很久。我想著,是因為他太不「理所當然」,太解構,像一團打結的毛線,讓人下意識地想整理,但也清楚知道著這沒有正確答案,沒有那個他理應會成為的模樣。好像只能從中勾勒出《閃光》之於我是什麼樣的存在,而無法明確地畫出《閃光》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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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時間夠久,我都忘記了之後,下一次要重看應該會先把推薦、剖析都放下,擱置自己快速看一次,再帶上自己看第二次,那些推薦文甚至最開始的各界盛讚,看了就會不小心被他們的文字框架著,在故事的意識中,稍微感覺綁手綁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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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看完紀金慶助理教授的推薦序,突然想起自己的碩論🫣,而後看著《閃光》時,我實在無法排除那是「思覺失調(schizophrenia )眼中的世界」這一種可能。但他們通常,不會說自己眼中的世界有哪裡「不合理」,所以可能性不高,只是有一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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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語:以下,都只是我的聯想。)
不禁聯想著,那些話語、那些人、那些物對他而言象徵著什麼。需要協助的時候總是沒有人在,好不容易找到希望時,聽著「我在」卻又沒能被接住,沒有人會告訴自己答案,只能依靠自己努力,而白光似乎只能陪伴,而努力了很久,卻好像仍在原地(石頭再次出現),其他認不得聲音的母親、才發現原來這麼老的父母、帶來壓力的媽媽、無聲的爸爸、那些喃喃自語:沒有人說我不能這麼做所以我可以這麼做吧、我哪裡做錯了、媽媽說我都不聽她的都只做自己想做的、媽媽一直在告訴我應該怎麼做(不能坐在石頭上休息會凍死、不要站著不動、要回話等等)。

會想像著,他可能有一個高壓的媽媽、缺席的爸爸,怎麼做都被批評的日常,已經離家很久並自己一個人住著,他們卻仍常常出現在夢裡、在腦海中,困擾著自己,像鬼魂一般緊緊跟著自己不放。
白光或許有可能是治療師,或是那個以為能夠幫助自己、協助自己的角色,或者就是心中的希望或信仰(抽象的那種存在)。
而西裝無臉男,我猜著,那可能是還能夠生活於日常的自己,能夠稍微符合母親期待的自己,可是因為沒辦法那樣生活、現在的自己沒辦法想像回歸社會的自己,所以看不清楚臉龐,自己一直碰不到的父母,西裝無臉男卻觸碰得到,但父母看不到西裝男,只是一直看著自己,看得他有些焦慮,希望他們不要再看這樣的自己。是不是也代表著這個真實的自己讓自己在父母面前自慚形穢或焦慮無法自處(一個是自卑愧疚、一個是焦慮自己被批評或不夠好),他會不會盼著自己能滿足父母的期待,「如果能那樣就好了」之類的想法。
赤腳呢?赤腳站在雪中也是我一直在思考的元素🤔,當他看到西裝無臉男牽起父母的手後,才發現父母也都是赤腳,而自己準備加入他們而起身時,才發現自己也沒有鞋子,儘管沒有脫鞋的印象,也覺得自己不可能沒穿鞋走這麼遠。聽起來這個「赤腳」是沒有保護的狀態,畢竟背景是在雪中,但我還沒有很抓到赤腳可能代表的意涵(持續思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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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感覺還可以繼續反芻,因為還有好多讓腦袋轉轉轉的元素還在轉轉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