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高一小Y班的生物課結束後,小Y到講台這邊和我聊天。
ta伸出ta的手掌給我看,一邊說:「老師妳看,我的手在抖」。
我盯著ta的手掌看了一會兒,的確,ta的手掌微微地在顫抖著……這在高中生很少見,所以我詢問ta除了手會抖之外,還有沒有什麼身體異常狀況?
ta說沒有其他異常,而且手抖的情況也好久了,ta早習以為常。
既然沒有什麼其他異常,那我也沒有什麼其他的建議了?!可能是ta的特異但正常的體質吧?!
☙ ❦ ❧
後來有一次小Y在筆記裡寫到,自己有天晚上回家不小心睡著了,沉睡而沒聽到鬧鐘聲,讓ta那晚沒有念到想讀的進度,所以ta非常懊悔;ta也順便提到班上有一些成績很好的同學,ta想變成像ta們一樣;但也有許多人渾渾度日,ta不想變成那樣。ta覺得ta有好多想做的事,卻沒時間做,讓ta很苦惱。
我問ta要不要當面聊聊?
於是隔日的午休,小Y到我辦公室跟我聊聊。
ta再次陳述與筆記所寫有關的事情,ta說ta生理時鐘很亂,ta常熬夜念書到天亮,ta覺得睡覺很廢,人生有太多想做的事情,不應該浪費時間睡覺!
我:「睡覺很重要耶,你所說的這些行為,讓我覺得你好像有點杞人憂天到有點焦慮?!」
小Y聽了之後,突然變得很激動!
ta提高音量跟我說,以前就有同學、老師說過ta"很焦慮",但ta自評,ta"沒有焦慮"!
ta連珠炮般地跟我"解釋"很多ta一點都不焦慮的證明:
❧ 老師我上課都沒有睡覺,跟其他那些同學不一樣,我還是很認真在上課!
❧ 我覺得睡覺一點意義都沒有,只是浪費時間,所以能不睡覺,我就不會讓自己睡著的!
❧我有很多想做的事情,世界上這麼多有趣的事,這麼多厲害的人,我想知道、我想變強,所以我很需要「時間」!
❧以前國中老師還問我要不要去輔導處心理諮商?不用!我沒事!我很好的!根本沒有什麼心理問題!
❧老師你剛才說我很優秀,但我沒有很優秀,世界上還有很多比我更優秀的人,雖然以前我國中老師也說過我很優秀,但我其實不優秀。
❧還有妳說我很對自己要求很高、很自律,但其實我也沒有很自律,我會不小心睡著,我有很多想做的事都沒做到,所以我一點都不自律!
❧有時候我甚至覺得吃飯也很浪費時間,所以我有時也不會正常吃飯……
......
後來因為午休的下課鐘響,我要準備去上課,ta也是,於是我們的午休聊天就結束了。
小Y很激動地解釋ta自己一點都不焦慮,一句接一句,我插不上太多話,所以我還沒機會跟ta說:
❥「我覺得你的健康意識很不及格!」
❥「如果你都不睡覺、不吃飯,這樣病倒了,不就什麼事都不能做了嗎?」
❥「你是不是有冒牌者症候群?為什麼明明已經有很好的表現了,還一直否定自己的成就?」
❥「雖然你說你不焦慮,但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大家都對你說『你好像很焦慮』呢?」
還沒機會說出口的話,也許以後會有機會說吧?!
但當時小Y要離開辦公室前,我有結論了一句話:「我知道了,好的,也許你沒有很焦慮。但看到你這樣,我覺得很心疼。」
我記得ta聽到這段話時,好像有瞬間安靜了一下。
☙ ❦ ❧
但對於小Y的"手抖",我心裡大概有個自行腦補的答案了……
而且我覺得ta沉浸且滿意自己現在的狀態,面對ta人的不認同才會激動反駁,ta好像自行服用著「焦慮」這帖興奮劑,讓自己保持動能,才能不斷電持續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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