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薰
聞若
「報名費！500元！」報名處的官員大聲喊道。
我走近人群，發現人潮擠得水洩不通，熱氣在人群間蔓延，報名處前排滿了各色人等，村民、商賈、甚至一些看起來像是來湊熱鬧的閒人。每個人都摩拳擦掌，討論聲此起彼落。
「是聞薰公主殿下耶！籠中青鳥終於要換主人了！」一名村民興奮地說。
「誰贏到她，聽說就能受到活神仙的庇蔭。」
「哈哈，不只吧？有公主這層身分，先不說是不是傀儡，光是這個頭銜，就足夠讓一個平民翻身成駙馬了！」
討論聲此起彼落，然而，卻沒有人在意聞薰本人的意願。
我沉默地聽著，心中五味雜陳。聞薰一生以大愛愛著世人，卻換來了這種結果，被當成一場比賽的獎品，被這群人爭相競奪。
「500元！」我走上前，掏出錢袋，準備付款。
報名官看了一眼，眉頭一皺：「等等！這是中聯的錢？！你是外國人吧？不准報名！」
我一愣，心跳瞬間漏了一拍。糟了！我光顧著偽造身分證，卻忘記拿出外幣很可能是外國人的事，忘了提前兌換了。
就在我迅速思索對策時，無意間摸到口袋裡的一個小包。我下意識打開一看，裡面竟然準備好了整整500元華邦幣。
我微微一笑，心中暗歎：那個侍女，果然想得周到。
「大人誤會啦！」我迅速恢復鎮定，把錢遞上去，「我是本國商人！長期跟中聯做生意，偶爾身上帶點外幣也很正常對吧？這是我的身分證。」
報名官接過證件，看了一眼：「哦，楊三，行啊！拿去！這是你的選手證。」
我接過證件，心中不禁苦笑。古妃，妳這名字是不是隨便取的？
隨後，我快步趕回白蓮宮牆外的洞口處。
後巷，一名被按跪在地上的宮女正被鐵鏈束縛著，衣裳凌亂，顯然已經被粗暴地虐待過。而站在她面前的，則是──聞若。
「聞若。妳還是晚了一步。」我憤怒地瞪著聞若。
聞若並未露出任何慌亂，反倒輕輕撥弄了一下衣袖，微笑地看著我，彷彿早已預見這一刻。
「的確晚了一步。」她語氣輕柔，卻透著壓迫感，「但你以為這就是終點？」
她抬起一隻手，優雅地朝侍衛示意。下一秒，侍衛手中的長刀便架在了侍女的脖子上，鋒刃映照出冷冽的光芒。
「身為宮女，不得擅自出宮。違者──絞刑！」
她的話語如死神的審判，冰冷且不帶絲毫遲疑。
侍女低垂著頭，臉上沒有恐懼，只有一種近乎虛無的淡漠，甚至……還帶著一抹隱隱的滿足。
「妳這個賤人──」聞若突然厲聲呵斥，眉宇間閃過憤怒，「本來派妳監視聞薰，沒想到妳竟敢背叛本女皇！」
侍女緩緩抬起頭，迎視著聞若，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要殺便殺，何需多言。」
她的聲音沒有絲毫顫抖，沒有懇求，甚至連一絲懼意都沒有。
聞若微微瞇起眼睛，眼神冰冷如刀，隨即揮了揮手：「帶走！」
「等等！」我冷冷地開口，聲音中壓抑著怒意，「聞若，妳真的越來越過分了。」
她的目光終於轉向我，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意：「這是我的國家，我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何須你這個外人插嘴？」
她的語氣輕飄飄的，卻帶著毋庸置疑的權威感。
顯然，她對於我方才對她發火的事情仍耿耿於懷，而如今，她不僅在報復，也在向我證明──在這座皇宮內，她才是掌控一切的主宰。
「錯的是你，楊徽。」聞若的眼神微微一冷，語氣更添幾分銳利，「本來只要忍氣吞聲就好了，非得向我發飆？呵，本女皇可是天子，天下的一切都歸我所有！」
我輕輕地拍了拍手，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語氣不疾不徐，卻帶著深深的諷刺：「是啊，妳終究只能對無權力的我們動用暴行。」
我向前一步，目光冷冷地掃過她：「結果呢？對於那些真正擁有權勢的世家大族，妳又能如何？妳能奈何他們半分嗎？」
「妳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天子，說天下歸妳所有，但事實上，這個國家從來就不是妳的。妳只是坐在那個位置上，卻連屬於妳的權力都無法掌握。」
聞若的神情微微一變，眼底閃過一絲冷意。
「聞薰呢？」我語氣一沉，壓迫感陡然加劇，「她一生從未做過對不起妳的事情，而妳呢？妳卻一次又一次地背叛她！」
「這就是身為華邦女皇的姐妹之情？這就是妳給予她的回報？她一直以來都只想守護這個國家，卻一次次成為妳的犧牲品！」
「老實說，我真的很失望。」
我緩緩地搖了搖頭，語氣中不帶絲毫怒意，反而是冷徹入骨的失望：「聞若，妳變了。」
「在學校的時候，妳即使脆弱，卻依舊保持理智；可現在的妳呢？妳已經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暴君。」
「妳口口聲聲說自己是皇帝，可是妳真的有統治這個國家的能力嗎？還是說，妳只是靠恐怖統治來掩飾自己的無能？」
我盯著她，語氣冷冽如刀：「妳到底想把這個國家帶往何處？」
「妳是否真的為這片土地制定過任何長遠的規劃？還是說，妳只是沉浸在『我是女皇』的自我麻痺裡，以為只要喊著權威，這個國家就會臣服？」
「如果妳連自己的國家都無法掌控，妳又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自稱是天子？」
聞若的臉色終於不再那麼冰冷，取而代之的，是惶恐與不安。她的手指微微顫抖，目光閃爍不定，像是動搖，卻又不願承認。
──她還是有救的！
她並不是完全沒有良知，只是她不願放下自己的傲慢與恐懼。
「為什麼……」她低聲呢喃，聲音微微顫抖，「你們……總是一次次地輕視我……」
她的眼神變得激動，咬緊牙關：「我可是女皇耶！我不再是那個軟弱的公主了！」
她的語氣裡帶著憤怒，帶著委屈，甚至帶著一絲渴求。
她想證明自己，想讓世界承認她的權威。
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語氣依舊冷靜：「我們輕視的，不是妳的身份，而是妳的所作所為。」
聞若一怔，嘴唇微微顫動，似乎不知該如何反駁。
我繼續說道，語氣裡透著一絲淡淡的無奈：「妳的確是時代的受害者，這點我比誰都清楚。所以，我很同情妳。」
聞若的眼神猛地一震，像是沒想到會聽到這句話。
「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必須原諒妳。」我語氣平靜，卻如同一柄銳利的劍，刺穿了她最後的防線。
她的呼吸猛然停滯，像是被人狠狠地擊中。
這一刻，她終於意識到，自己曾經犯下的錯誤，已經無法用「受害者」這個身份來開脫。
良久的沉默後，她終於低下頭，緊握的雙拳微微鬆開。
「……放了她吧。」她低聲道，語氣裡透著一絲疲憊與掙扎。
「陛下……」侍衛遲疑地看向她。
聞若沒有再說話，只是冷冷地掃了他們一眼，侍衛不敢違抗，只能乖乖放開被押住的侍女。
我看著這一幕，心中清楚──她終究還是沒有做好與我徹底決裂的準備。
她不是不想反目，而是她自己也知道，如果沒有我，沒有聞薰，她的結局只會更加悲慘。
世家大族依舊在她頭上掣肘，她的皇權依舊不穩，而她自己……仍舊是一隻困在籠中的孤狼。
然而，就在我準備轉身離開時，她卻突然冷笑了一聲，語氣再次變得陰沉：
「不過……我還是不會讓聞薰好過的。」
我停下腳步，側過頭來，目光深深地看著她。
她的臉色恢復了一貫的冷漠與傲然，像是在試圖掩飾方才的動搖。
但我知道，她已經開始害怕了。
「那就試試看吧。」我微微一笑，語氣裡帶著一絲不屑，也帶著一絲挑釁，「看看是妳的手段高，還是我的手段更狠。」
聞若的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卻沒有再說話。
我冷哼一聲，轉身離去，而她，則站在原地，死死地握緊拳頭，眼神深沉如海。
這場鬥爭，還遠遠沒有結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