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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學期刊劃清界線:正式禁止使用「性成癮」這個說法

更新 發佈閱讀 12 分鐘
(附圖由Gemini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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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成癮」與「色情成癮」這些術語缺乏科學效度。
濫用成癮框架會造成不必要的傷害。
臨床建議應該基於科學證據為基礎。


David Ley博士是在新墨西哥州阿爾伯克基(Albuquerque)執業的臨床心理學家,取得哲學學士之後,進一步取得臨床心理學碩士與博士學位。他曾在多個單位提供臨床與諮詢服務,目前擔任New Mexico Solutions的執行董事,該機構是位於阿爾伯克基的大型門診心理健康與物質濫用治療計畫單位。

Ley博士在職業生涯中處理過大量性相關議題,起初是治療性侵害的加害者與受害者,後來拓展到促進健康性行為、提高對廣泛正常性行為範疇的認識。他所創作的三本作品《無法滿足的妻子》(Insatiable Wives)、《性成癮的迷思》(The Myth of Sex Addiction)、《為男人而設的倫理色情:男性負責任觀賞指南》(Ethical Porn for Dicks, A Man's Guide to Responsible Viewing Pleasure)都引發了廣泛討論,更挑戰了許多傳統、文化、社會面對「性愛」的觀念。

近日Ley博士藉由《性與關係治療期刊》(The Journal of Sexual and Relationship Therapy)這本探討「性與親密關係」的代表性期刊所發布的重要官方聲明,撰文詳細說明了他長久以來的態度與看法,以下為讀者們編譯整理這篇文章的內容。


正文開始前先分享我對相關議題的看法,內容節錄自〈ChatGPT扮演性學大師金賽博士,討論MeToo的另一個切入點〉與〈AI伴侶如何協助「愛」與「性」的自我探索〉這兩篇文章。


台灣的性教育幾乎都是從「不能」、「禁止」切入,而羞於討論「能夠」、「可以」。固然這些「不能」、「禁止」的確都是應該加強宣導的正確觀念,然而對於性需求較高、性偏好較特殊的人來說,光是禁止並沒辦法解決問題,還得告訴他們怎麼在不影響身心健康、不侵害他人權益的前提下,「可以」滿足自己的需求、「能夠」宣洩自己的慾望。

說得更具體一點,台灣很缺乏實際、切身、可執行的「性愛教育」,包括如何面對自己的性幻想、性偏好、性需求,以及如何在維護身心健康、不傷害他人的前提下適當的處理(宣洩)。光是靠倫理道德、宗教教條來「壓抑」這樣的生理需求,並不是對每個人都有用,即使有用也不表示有益身心健康。


真正有問題的是「行動」而不是「想法」,但是當「正常」與「變態」被視為「非黑即白」、「一刀兩斷」,當「變態」的範圍被擴張得太大(只要「有這樣的想法」就是變態,或者基於特定宗教、個人價值觀而將「正常」的性愛定義得太過狹隘),往往會讓「只有想法、根本沒有行動」的人更恐懼、更抗拒,連最親近的伴侶都不敢訴說,更別說要找朋友、親人談。

連找人討論都很難,不但不被接受、甚至只要說出來就被視為變態,更不可能有勇氣就醫評估(是否已經達到疾病的程度)、尋求協助(是否有必要接受心理或藥物治療),只好靠「壓抑」的方式處理,最終要不是傷害了自己的身心健康,要不就是傷害了無辜的他人。

諸如「大部分人都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慾望,你為什麼沒辦法?」「某某人可以從小時候的陰影中站起來,所以是你不夠努力、是你自己的問題!」這些話只是落井下石,在這樣的社會氛圍下,只會讓有類似狀況的人更不敢在還未發生問題時求助,對解決問題完全沒有幫助(不管是解決他們「自己」的困擾,或是避免造成「他人」的傷害)。


遺憾的是,台灣絕大多數的「專家」或許是基於愛惜羽毛,或者是不想造成不必要的困擾,所以相關論述都只停留在「擦邊球」、「打高空」。前者諸如「可以享受性愛,但是要記得尊重彼此、保護自己」,後者諸如「真心相愛與心靈交流才是最重要的,性愛只是親密關係中的一部分」。

再次強調,「擦邊球」、「打高空」並非不重要,但是不能「只談這些」,否則能夠影響到、幫助到的永遠只有固定的那群人,對於亟需更多關注的族群並沒有太大助益 — 甚至這個族群有多少人、呈現哪些樣貌、需要哪些具體協助,都因為前文提過的諸多禁忌、歧視,連研究調查都很難進行。往往要到已經成為社會事件了才引發關注,但是很快又因為忌諱而不再深入探究,只是持續以嚴刑峻法來「擦屁股」。


或許要等到哪天大多數台灣民眾談到「性慾」時,就像談到同為基本生理需求的「口慾」時那樣的自然、坦然,許多衍生而來的問題才有機會逐步得到解決:

  • 可以因為沒有太高的口慾、對品嚐美食沒有太大的興趣與喜好,所以看到討論「美食」的內容就滑過去不讀,也不會刻意找美食餐廳用餐。但是不會因為覺得討論、研究「口慾」是一件很敏感、很污穢、甚至很丟臉的事(尤其是不同於大部分人的特殊飲食需求與偏好),因而不去了解與嘗試不同的食物口味。
  • 可以因為沒有太高的性慾、對享受性愛沒有太大的興趣與喜好,所以看到討論「性愛」的內容就滑過去不讀,也不會刻意搜尋資料、進行研究。但是不會因為覺得討論、研究「性愛」是一件很敏感、很污穢、甚至很丟臉的事(尤其是不同於大部分人的性需求與性偏好),因而不去了解與嘗試不同的性愛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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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編譯Ley博士這篇刊載於《Psychology Today》這篇文章:Relationship Journal Draws Line Against Sex Addiction:A sexual and relationship therapy journal prohibits reference to sex addiction.


《性與關係治療期刊》(The Journal of Sexual and Relationship Therapy)這本期刊專門刊登關於性與親密關係的研究、個案研究與臨床討論,宗旨是提供「跨學科論壇,供心理性學與關係治療領域進行評論與辯論,刊登原創研究與最佳實務,並作為新理論、方法與應用的載體」。近日該期刊編輯部發表聲明,宣布他們認為關於性成癮的爭論已經成為定論,即日起不再接受使用「性成癮」(Sex Addiction)或「色情成癮」(Porn Addiction)等詞彙的投稿。

關於性或色情是否構成成癮的冗長爭論已持續數十年,主要由堅信這些術語的倡議者所推動。其實許多研究者在研究色情與性行為時已不再將「成癮」視為有用的模式或解釋,然而仍有許多治療師持續使用這種過時的語言。如今這份具影響力且閱讀率高的期刊拒絕「性成癮」與「色情成癮」的概念,進一步傳遞了對這個議題的強烈訊息。


💥期刊的正式立場


期刊編輯委員會宣示,今後將不刊登使用「性成癮」或「色情成癮」字眼的作品。包含這些術語的投稿將被直接退稿。委員會更進一步建議閱讀期刊的臨床工作者直接放棄這些概念,並停止在臨床實務中使用這些辭彙。

部分臨床醫師主張世界衛生組織(WHO)對「強迫性性行為障礙」(Compulsive Sexual Behaviour Disorder,CSBD)的診斷等同於性成癮,認為該診斷是對性成癮概念的肯定。期刊委員會則反駁這個說法,並要求任何描述強迫性性行為的投稿只有在完全符合 ICD-11(International Classification of Disease,國際疾病分類第11版)標準時才可使用該術語:當對性行為的苦惱主要由「道德困擾」或「性羞恥」驅動時,CSBD 並不可被診斷。研究顯示有一半的治療師誤用此診斷,未能完整套用其標準。

最後,編輯委員也會禁止投稿宣傳以戒斷為基礎、或以成癮導向為主的性行為介入措施。因為根據研究顯示,這類的介入(美其名為「治療」)會增加苦惱,進而惡化個人的心理健康。


💥期刊為何做出如此重大的決定


編輯委員會提出大量論點,以及科學、臨床與倫理上的理由,說明為何要禁止並拒絕有關性成癮與色情成癮的討論。

首先,他們認為這些術語根本缺乏科學效度,沒有足夠的科學證據可被視為合法診斷。他們指出,美國精神醫學會(APA)多年來基於缺乏科學證據而拒絕採用這些術語,且這些術語的歷史發展多來自美國的道德、文化與12步驟傳統(12-step traditions),而非基於科學研究結論,包含了高度意識形態偏見與研究樣本的低多樣性。比如「色情導致的勃起功能障礙」在性成癮論述中常被宣稱,但早已多次被駁斥且在科學上不成立。

此外他們也引用研究指出,濫用成癮模型與框架會造成傷害。由於這些模型幾乎都是源自道德與宗教價值,常會將性別多樣性、合意非一夫一妻制或非異性戀的取向或行為病理化,進而造成性與色情成癮的治療被用來嘗試改變或「轉換」非異性戀取向,這是一種有害的臨床處理方式。

最後編輯委員會指出,基於成癮的性行為治療通常有害。他們批評12步驟的性成癮計畫以道德或宗教意識形態為根基的戒斷立場,線上戒斷社群如 NoFap其中含有厭女、反 LGBTQ+ 與其他有害內容。此外,更有性成癮治療師建議使用以疼痛為基礎的厭惡療法或「短而強烈的電擊」方法,來處理性成癮與色情成癮。


💥可投稿的替代方向


期刊編輯委員會鼓勵投稿以「性學」(sexological)、而非「病理化」的臨床框架取代成癮模型,並強調 CSBD(強迫性性行為障礙)是不同且罕見的。他們指出雖然 ICD-11 承認 CSBD,但它屬於「衝動控制障礙」而非「成癮」,常被臨床人員誤用或過度診斷。而且依據 ICD-11 的診斷標準,所有條件都必須被滿足(包括功能受損、持續性,且非僅由道德衝突驅動),因此不該輕易下此診斷。

除非性成癮或色情成癮的倡議者能提出客觀的實證證明其有效性、準確性、安全性與成效,否則應該把這些概念與其他被淘汰的過時術語與技術一起丟入歷史垃圾桶。


〈補充資料〉


12步驟傳統(12-step traditions)起源於匿名戒酒會(Alcoholics Anonymous,AA),是一套使用於「成癮」的自助與同伴支持模式。


核心理念:承認自己對成癮無能為力,相信需要藉由比自己更大的力量(包括宗教或非宗教的「高於自我之力量」),透過反省、懺悔、修復與服務他人來維持清醒與成長。

主要步驟:包含承認無法控制、信靠更高力量、進行道德與情感檢視、向他人坦白錯誤、準備改變、具體改正過錯、持續自我反省與定期靈性修煉、並將經驗傳授給他人等共12項步驟。

組織形式:以同儕支持小組為主,強調匿名性、互助會談、固定會議與師徒式的「贊助者」(sponsor)制度。

優點:提供社群支持、結構化的恢復過程、低成本且易取得,對許多人在維持戒癮上有效。

應用範圍:12步驟模式被廣泛套用於其他成癮(如賭博、藥物、性成癮等)相關之行為問題,但這些擴展應用在科學證據與倫理上常有爭議。

批評與限制:某些版本太過強調宗教或靈性元素,可能不適合所有人。部分做法(例如強調完全戒斷)對某些行為或性行為問題可能造成污名化或不利後果。一些研究指出效果因人而異,在臨床證據上並非對所有成癮類型都有充分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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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仕涵的思考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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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我就是個怪咖,想讀哲學系、文學系,結果當上醫師。27歲工作一年後離職當SOHO,不到3個月就投降回醫院。33歲自行開設診所,2021決定開始人生下半場。醫師生涯20多年以來,聽過無數故事、看遍無數人性。廣泛涉獵眾多雜學,創作內容遍及AI運用、身心靈、感情、婚姻、教養、人生、旅遊、財經、小說等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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