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些隨機殺人的案例,其實兇手不是精神病,就是冷漠的、不善言語的人。我想,我還不至於是不善言語的人,但我確實不會表達自己的情感,也確實是個精神病,雖然當年醫生說我是只是輕微的躁鬱症啦,青少年時期激素快速變化引起的,我的家人也都有點這方面的傾向,但我感覺自己一直都沒好,以我的感覺看,我想ADHD和躁鬱症描述的放在我身上都是很精準的。
我如果去殺人,殺人理由可能會和他們都差不多。雖然我一直希望自己相信「while there is life there is hope」。但是,沒有希望才是絕望到自殺,乃至渴望去傷害人的理由,比如一位母親,可以為了孩子忍耐艱困的一切幾十年,但一失去孩子,她可能連小感冒的支撐不住就會死。換成男性,特別是年輕男性,在搭上現在手機上總會看到他人幸福生活的樣子,有自毀願望,和傷害他人的衝動也許並不意外。來自社會灌輸的無用自尊心,配上我的失敗,我可能也是一顆不穩定的炸彈。
聽起來好像很不明確,但其實就是很單純的
- 不停犯下同樣的錯
- 枕邊的落髮、後退的髮線
- 常去的餐廳不再賣喜歡的食物
- 曾經喜歡的品項再也找不到了...etc
就是這些生活上的絕望,潤物細無聲。我也關注越來越高的物價,爭吵的政客、混亂的國家、糟糕的環境、失敗的永續發展.... 雖然其實只有物價直接的與我有關,但和後面的情況也不是毫無關連,雖然確實是我無法改變的事,根本就不該關注。
看到張文父母出來下跪我好傷心,根本不是他父母的錯...。我也是這樣的人,雖然我總是得到愛,但我的心更像是水龍頭,流進來的愛難以在心中停留片刻,我老是忘記那些美好的,記住那些糟糕的。真要說,最近鬧得很大卻只判7、8年的少年殺人案,那種完全的不管不顧才是真的父母失能吧。張文的父母出來下跪,只說明他們是更有愛、更有道德的人,才會感到抱歉,只是他們不知道怎麼幫孩子。正如我也不知道怎麼拯救自己,那些藥、醫生、心理諮詢,都沒有甚麼幫助,價格還難以忍受。人生的容錯率是非常低的,他怎麼可能沒想過求助? 至少我個人是嘗試過了,支持系統完全是一坨屎,連經濟都顧不好的社會,哪可能幫助人。
殺人的動機,最大的就是這點,沒有希望。
舉具體點的例子,我記得高中,我沒在好好上課、滿是挫折,有點反骨的和地理老師辯解其他教育系統時她在學校圖書館的窗邊對我說過的話。她說我這種性格的人,就算生在芬蘭那種地方也不會過得比較好,我很難反駁,因為我明白她雖然嚴格,卻也是個非常善良的人,她已經在力所能及的領域裡做到了最好。最初我不以為意,但在我反覆的、無數次的經歷同樣失敗的時候,我才回想起這句話,一針見血。
我不會怪罪社會,但.... 感受很複雜,一個善良的人也只能說出這種話的社會,成為隨機殺人犯又有甚麼不對呢? 更反社會的說,那些人犯就該更決絕,留幾封遺書,用一些崇高的理由包裝,才方便人們、方便我這種充滿挫折的人前仆後繼的做下可怕的事,方便人們更關注發生在年輕男性身上的絕望感,絕望而無奈的隨機殺人,頂多就引起不痛不癢的社會譴責。說到此,我可能該去翻翻【我的奮鬥】,他會是我不錯的前輩。
剩下幾個比較重要的理由,就是我逐漸不記得上次笑、上次哭是甚麼時候了,有點麻木。雖然我不至於沒有同理心,但現代那種深入內心的對談本就越來越少,大家更在乎吃甚麼、去哪裡玩、成績怎麼樣、收入如何。而對於收入、思考、知識儲備都完全不同的人類,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確實很難讓人相信我們是同一個物種,可以把自己帶入馬斯克又或是最近的國中割頸案人犯試看看,那大概就是我看人類的方式,也許也是張文殺人時看人的方式。與我這麼不同,殺人跟殺貓殺狗區別也不大了。我們失敗者男性,缺少建立深入連結的能力,根本沒有力氣去試著理解、同理與自己如此不同的人。
但我不會成為人犯的理由
當然,我不至於成為殺人犯,至少目前不會啦,相對於這些人,我的自尊雖然也高,確實可能無法接受40年如1日的做著底層工作,最後平淡的、一個人死去。但我喜歡冷風吹過的葉子、喜歡呆呆地望著天空,想像自己仍然與當年的自己站在同一片天空之下,知道自己有變化、又並非毫無變化,彷彿跨越時空與自己對話,我沒有成長、依舊那樣地可悲,但經歷了更多不同的人生體驗。
我沒有明確的信仰,但我也感恩每一頓飯、感恩神明總是讓我遇到好人,無論那是主耶穌,或是觀音菩薩,我總是在路過廟宇或教堂時向祂們禱告,祂們永遠給我帶來美好的祝福。雖然我很難長久珍惜生命中遇到的好人,但我面對任何人永遠都盡力給出最好的自己,即使斷絕聯絡,我也會和他們說聲抱歉,我很不好意思,我沒辦法好好的一起玩耍,沒辦法開心的對話。
我知道自己該更有點鋒芒,才不太會傷到自己,但我很蠢,老是沒法拒絕,沒法輕微而又剛好的表達對對話的厭惡,沒法察覺對話背後的意圖,沒法察覺什麼社交場合該有甚麼表現。我並不比12歲的自己優秀多少,那時候,我寫過我的第一封遺書,我從那個時候,就追尋不到自己的愛好、無法想像未來的自己、沒法專注於任何事、無法具備長久的規劃、無法堅持而忍耐,甚至無法如常人那般平凡的上課8小時,那是純粹的折磨。
所以,我國高中幾乎都畢不了業,非常正常,反倒是在大學可以正常上課了,十分好笑。電玩在當時也吸走了我的注意力,我很難說這是好是壞,我知道生命存續的訣竅就是依賴某件事,我相信這比依賴父母更好一點,比起依賴人,這應該會促使我正常作息、給我動力。如果有別的事可以專注,那可能更好,因為電玩總歸是有點成癮性在的,但.... 現代社會年輕男性比較沒有時間、沒有精力去做其他休閒活動,生活必需的手機奪走了很多注意力。
我並不喜歡,但我又怎麼能期待自己超越矽谷的那些天才呢? 手機出現在我生活的各方各面,被他們製成了我的手足,製成人類觸摸生活的義肢,帶來進步,和對我這種白癡的毀滅。看看頑固的老人就知道了,手機一樣能以變態的速度進入他們的生活,哪怕他們無法改變一丁點自己的觀念,哪怕連信箱密碼都記不住,他們也拼命的在用手機滑呀滑。
我想怪自己,又疑惑並非只有我過的如此,也許越來越多的傷人事件可以表明我並不孤單,也許社會會有一天能夠關注最沉默的我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