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5-15|閱讀時間 ‧ 約 4 分鐘

從陳建仁的選擇,看我們是否已成為物質的奴隸

陳建仁副總統卸任能領多少錢?去中研院能領多少錢?到民間作研究能領多少錢?接上市公司的獨立董事又能領多少錢?
討論這些問題是人性的悲哀,也是整體社會病態的表現。
即將卸任的副總統陳建仁
即將卸任的副總統陳建仁
在資本主義的社會中,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自我疏離的傾向,也就是我們不再以感受一個人的方式在感受自己,而是以感受一件物、一件商品的方式在認識自己,我們不再是有血有肉、有靈魂、有理想的人,而是一件待價而沽、被人品頭論足的商品,我們做的努力,不是為了追求自我的實踐,而是為了追求自己在市場上的升值。
人有生來必須滿足的情感,尊嚴感就是其中之一,可是當我們存在的價值是由其他人來決定時、當我們被視作為可計價的物而非獨特且無價的人時,這樣的人生自然毫無尊嚴可言。
我們常把尊嚴感的喪失,歸咎於我們不夠有錢、不夠有權力,於是我們繼續努力往上爬,但這就像是在一棵松樹上摘蘋果,你以為是你爬得不夠高才摘不到,卻沒發現這棵樹根本不長蘋果,於是你卡在半空中不上不下,得不到情感上的滿足、感受不到自己是獨一無二的人,即使在旁人眼中你早已足夠富有,但你卻始終快樂不起來。
很多人肯定會認為,唯有先賺飽了荷包才有辦法追求自我,先有經濟自由才有人生的自由,但反過來想想,我們真的有在追求自我嗎?我們是不是把太多的時間花在贏得他人的羨慕?我們穿他人覺得時尚的衣服,吃他人覺得美味的食物,過著他人覺得高貴有品味的人生,卻很少問,究竟我們自己想要什麼樣的人生?
所以我們賺錢,買了社會要我們買的奢侈品,花光了錢然後繼續賺,多數人終其一生就停留在這樣的迴圈裡,幾乎沒有時間想到自己。
陳副總統選擇回到中研院的理由很簡單,他也早已說過無數次,做研究才是令他感到快樂的事,他當然可以選擇更輕鬆的退休生活,也可以選擇更多收入的工作,但那是社會想要的,不是他想要的。
蔡英文第一個4年任期即將結束,這個政府能成為台灣民主史上滿意度最高的執政團隊,源於這支台灣隊中有許多目標明確又不自恃權位的官員:沈榮津貴為部長,卻放下身段處處拜託廠商組成口罩國家隊;唐鳳被稱為天才,但他主動跟民間高手合作口罩地圖及App;陳時中當然無須多言;卸任的陳副總統說回到中研院,是繼續作「上主手中的小鉛筆」,卸任的文化部長鄭麗君心繫家人,仍以「服兵役」的心情完成藝文紓困才離開。他們的動力都來自於完成自訂的目標,他們活在對自我的期許之中,而非他人的目光之中。
金錢跟權力,原本都是人用來自我實踐的手段,但我們往往在不停歇的追求過程裡,無意間成為了物質的奴隸,我們不再為自己努力,而是為了金錢跟權力在努力,我們忘記了自己究竟想做些什麼,這種自我的疏離感讓人無力、感覺生命沒有意義、失去了尊嚴,當然也不會快樂,這是整個社會的病態,但我們卻視為常態。也許陳副總統的選擇,正給了我們一個自我審視的機會,究竟我們想過怎麼樣的人生,應該由我們自己決定,而不是在好不容易爭取到政治自由後,卻又成為了物質生活的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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