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0-30|閱讀時間 ‧ 約 7 分鐘

心海潛探計畫5:喜歡一個人是幸福,相戀是無法估計的機率

計畫官的生命故事

我是一名生理性別為女性,自我認同性別為男性的人。 我有著喜歡的男生,喜歡大概3年了,可我同時也厭惡著這份喜歡,只因為我是個女性。 因為很多原因,我是個幾乎完全無法理解男女愛情的人,並不是說男女愛情不好,而是我從我的經歷和認知中無法在那之間感受到任何愛情,甚至會感到厭惡。 我對男女愛情沒有什麼偏見,身邊的異性情侶我也都很祝福他們、很喜歡他們,但若是在自己身上,就真的真的完全無法接受。 所以我喜歡著那人的同時,也會恐懼這份感情。 我這人外表並不好看,外表給人的感覺依舊偏向女性,儘管我一直都把自己當成男性看待。 我曾經留過長髮,甚至留到大腿那麼長,並不是為了有「女生的樣子」,而是我單純喜歡長髮而已,那時常常被人說「女生就該有女生的樣子」。所以,我剪掉了,我把我留了5年多的頭髮剪短了。 我剪短後的頭髮長度不短也不長,大概是在下巴處,因為家人不讓我再剪更短,本來我是想要剪到跟大多數男性一樣短的。我時常會在話語中和家裡人透露「我覺得我把自己當男孩子」的事,但他們都裝作毫不知情。他們真的知道,但都不願意直視我。 我喜歡的那個男生,是大我一歲的學長,但他其實也才跟我差不多高,我很喜歡跟他玩,但我沒有勇氣跟他告白。 儘管我覺得我的外表絕對不會是他喜歡的類型,但有時還是會想,他搞不好會接受身為「女性」的我,甚至是有機會愛上我的,但他大概不會接受、甚至可能無法理解「男性」的我吧。 那樣的愛總覺得好痛苦,所以我喜歡那個人,也一直都喜歡得好痛苦。我常常想要放棄,想說不要喜歡他了,但就是放不下啊!3年的喜歡哪有可能說再見就再見? 他人很愛鬧,常常捉弄我,我最喜歡他和我打鬧時的笑容。他是我在人生最低潮時,給予我活下去動力的人。他拯救了試圖自殺的我、陪伴了受憂鬱與恐慌所苦的我,所以我真的很感謝他,也很喜歡他,他是個很溫柔的人,所以我才會擔心我對他的喜歡會是他的負擔。 他明明自己也是個心理有些傷痕的人,但他還是願意和我一起走過,我真的真的很開心。 我喜歡他,今後也會繼續喜歡他下去。但我是沒有勇氣跟他告白的,儘管我很想勇敢一次。 若是可以,我希望來世我能成為一個與你相戀並帶給你幸福的人。 我曾經想過「如果我可以喜歡上你就好了。」,以女性的我。

我的生命故事

▋如果我是男生就好了
我也是一個生理女性,心理上認同自己是女性這個事實,但很多時候不想當個女生,比如說月事來的時候;比如說每天出門要挑衣服的時候;比如說被人規定「女生應該要……』的時候,還有千千萬萬種時候,我都不想要當個女生,但也不代表我想當個男生,或者其他的多元性別認同、性傾向。「如果我是男生就好了」是我小時候的願望,我很清楚這個今生無法實現的願望,很大一部份受到原生家庭的影響。
弟弟跟我差了八歲,也許是照看著他漸漸長大的緣故,我特別愛他,人家說「長姊如母」果然不錯,多年過去,我仍然記得懷抱襁褓小兒的溫暖、記得將他扛在背上的甜蜜。然而弟弟出生前後,是我初懂世事的年紀, 聽得懂「傳宗接代」的觀念,也感覺得到連生兩胎女孩的母親就像眾矢之的,而母親四十歲求子的艱辛,更看在小小的我眼中。懷孕後期,母親安胎住院,我們很少看到她,唯一的一次探望,只見媽媽大腹便便,基本上下不了床,手上打著許多點滴,憔悴的模樣令我暗自神傷。臨盆之際,原先胎位不正的問題好不容易解除,胎兒的頭部卻在剖腹產的過程中,再次朝上,甚至讓醫師抓不出來、緊急劃下第二刀,加上子宮肌瘤的影響,母親大量失血、命在旦夕。在家守候的我,並不全然理解大人們在電話裡說的話,但是我很害怕媽媽就此離開我們,心慌意亂地向上天祈求。在那之後,總是自責自己「不是男孩」這件事,單純地認為「如果自己是男孩,家裡就會完全不一樣,媽媽就不用這麼辛苦了」。到了大學以後,早已不再如此天真,理性告訴我「即使我是男孩,家裡的問題還是在」,不曾想,這種「覺得自己的存在就是錯誤」的想法竟深入潛意識,有一次在昏昏沉沉的狀態中,向心理師吐露「我想消失」的念頭——不是「死亡」,而是「消失」,也就是不曾存在,沒有擾動過世間的一粒塵埃。
我相信不管性別為何,都有各自的辛苦之處,尤其在社會的條條框框之下,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承擔著一些什麼。但是,自從我記事以來,家裡的女性長輩總是如同陀螺一般打理著家事,男性長輩在多數的日子裡就是甩手掌櫃,至今依然如此,唯一的不同就是我的爺爺在幾年前逝世了,農務基本上就落在奶奶肩上,更加繁忙。我們這代受的是「性別平等」的教育,這讓我和妹妹很難諒解,尤其是我國中的時候,家裡沒有一天停歇的爭吵,讓我很氣自己的無能為力,甚至因此開始出現自傷行為。可能是從小到大看見的婚姻彷若「囚籠」,我與妹妹對愛情無感,也追求「不婚」。

▋相愛是一種緣分
喜歡一個人是一種幸福,茫茫人海裡能夠遇見他,已經是非常小的機率。相愛則是一種無法估計機率的緣分,世界那麼大,人類何其多,你的愛可以被對方回應,你也願意享有對方的愛,是多麼不容易的事情。
好不容易,我遇見了一個人,知道我的疾病、了解完整的我,他跟我告白,那是第一次我不排斥戀愛,喜歡有他這樣一個高大、溫暖的人能夠安心相倚,我們的未來規劃裡有了彼此,甚至許下「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願望和承諾。那一陣子,我很喜歡《當》這首歌,他會用二胡拉給我聽,我也會用鋼琴彈主旋律給他聽,我好像能懂得小燕子和五阿哥、紫薇和爾康的感情,是什麼樣的。能夠以本來面目被喜歡,是世界上最難得的幸運和幸福。
好景不長,也許是我們缺乏溝通的緣故,導致一場世人眼中的「約會暴力」,我的初戀不到半年就以這種不平凡的形式落幕了。然而,這件事情的背後,沒有像所有人想的那麼簡單,我們各自努力地緩解這件事帶來的衝擊、修復著心理的傷口,直到大四下學期,我們終於有辦法對話,去釐清兩年前的種種細節,分享彼此的想法、感受,這無疑對我們而言,是一種解脫。我們一直努力往前,某部分的自己卻殘留在過去,現在,我們終於擁有完整的自己。
我們的故事並不是電影,覆水難收,沒有感人肺腑的世紀大復合,但我很喜歡我們現在的關係,不是戀人,也不算普通朋友,是我們自己的默契,世上沒有一個詞語可以定義。他會記掛著我的病情,經常傳訊息問我好不好;如今他進了軍營服兵役,我也惦念著他。也許,今生無緣再次相愛,但是,依然可以在彼此心中留下一定的份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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