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天，是姿態問題

很久沒有寫政治文了，今天這篇不知道算不算。聊聊中天。

　　很多年前我就開始不看中天了，與其說是不看，不如說我對這個頻道抱有生理性的厭惡，大概就是無聊亂轉新聞台的時候，從49台往上按到51台的時候會自動變成按數字53再繼續往上按，徹底避免電視會出現52台任何一秒的可能性。又好比我已經有好幾次走進一家小吃店準備吃飯，發現他們在看中天就立刻轉頭離開。對，就是到了這麼不理性的程度，我自己都覺得不太好。

　　但是我並不排斥知道中國大陸或者中國共產黨對於一些事情的看法或說法，事實上，在中國工作的時候，我完全不排斥看央視的新聞聯播，有時候驚異於他們報導新聞的奇幻邏輯，有時候慨嘆於治理這麼大一個國家實在不容易，有時候憤怒於他們解釋世界的偏頗。事實上，我覺得台灣人看看新聞聯播可能也有其必要，不必非得要相信，就像是我們現在在台灣看其他新聞台一樣，就是知道不同的觀點而已，你可以覺得認同，可以覺得荒唐，但是知道多一點不會是壞事。甚至可以說，如果中天的頻道空缺是由央視遞補(不是眼球央視，是北京那個CCTV央視)，單純站在平衡報導的觀點，我都覺得滿好的。

　　但是我對中天還是那麼厭惡，像吃到蟑螂一般的厭惡。

　　昨天半夜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為什麼我這麼討厭中天，寧可看央視也不願意看中天呢？後來靈光一閃，想到了比較接近的原因。我覺得與其說中天是在為中共喉舌，不如說他真正在做的事情是用盡全身力氣在向中共表現「我在為您喉舌哪！」的姿態。這兩件事看起來很像，其實有根本上的區別，展示的對象不同，也造成最後的姿態不同。就像是，你看到一個流氓打人，可能是為了面子、為了出氣、為了地盤什麼的，但是假使這個流氓打人是因為他大哥在旁邊看，這個流氓真正的目的就不再是那個被打的人了，而是為了讓大哥看到自己，覺得自己很勇猛，覺得自己很忠心，覺得自己很有用，要是沒能讓老大認同自己的存在價值，就算把那人打死也沒有任何意義。中天的姿態，對我來說大抵如此。

　　「表忠心」這件事可以到很荒唐的地步，甚至應該說，願意做出多荒唐的事情，往往可以證明自己有多忠心。當別人搶當老大的乾兒子時，你願意當他的狗在他面前真的汪汪兩聲，你就贏了，因為你願意自傷，來表現你忠心到認為對方的認同比你自己還重要；當別人搶著頌揚老大的惡行，你願意把老大當成神一樣來膜拜，你就贏了，因為你願意泯滅良知，來表現你忠心到願意超越一切道德標準來臣服於老大的權威。以上說的是明朝魏忠賢跟他的閹黨，如果你覺得眼熟，那不是我的問題。

　　當然，擁中天派會說親綠媒體也是如此，我並不全然反對，但是我向來不覺得這個「因為他壞所以我也可以壞」的理由能夠成立；他們還說這干預了言論自由，我其實在2018年底的文章就提出過這個憂慮了，但是我在這邊想提出的是，對我而言，中天不是立場問題，而是姿態問題。

　　而經過昨天晚上的這些思考過後，我對於中天的生理性厭惡，基於身為一個「人」的良知，我還是覺得沒有任何想要修正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