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都沒有做的—睡前儀式

最近的夜晚常捨不得睡。

彷彿又回到了過去某段全職育兒的時光，總是在小孩睡去之後，才能擁有真正完整的獨處時間。

夜晚的自由時間，其實也沒有特別為這個自由做點什麼，有時只是坐在客廳發呆，有時滑著手機逛社交軟體，眼下的人際關係全都擠在手機那小小的螢幕裡頭。逛購物APP，將要採買的東西放進購物車裡等待結帳。也會看看書，但有時讀沒幾頁便覺得沒什麼心神。緊接著打開電視，胡亂點選要看什麼劇，遙控器按的勤，眼皮則越漸鬆散，時間就在盲目地選擇中過去。

自由的時間總是消失的特別快，是啤酒上綿密的泡沫，都還來不及將啤酒一飲而盡，泡沫總是先行消散。一下就晃到了午夜，撐著疲憊的身體，酒都還沒喝完，靈魂還沒得到足夠的能量，捨不得睡，捨不得結束這自由的時刻，像是貪戀炎熱夏日啤酒入喉後的沁涼，所以一口又一口地品嚐著自由，一刻又一刻地拖延著時間。

白天與小孩共處一室，實在難特別劃出屬於自己的時間與空間，想要獨處卻又掛心孩子們，也曾設法推演行事曆上的計畫，卻發現計畫只出現在紙上而不是現實生活中。時間切割地零碎，趁著小孩上線上課程時，自己多看了幾頁書，趁著小孩窩在一起玩樂時，躲進書房打開word多寫幾行字。時間偷的極為心虛，卻也渴望這樣碎片的拼湊，能湊出一個完整的我。

才發現夜晚的自由時間，或許是拚湊自我的最後一塊拼圖。

想起小時父母親自營生意，工作地點就是自家的一樓。爸媽工作的時間很長，通常打烊後已接近午夜，我知道爸爸會在休息時候看電視喝點小酒，小時總是不明白，都那麼累了為什麼還要喝酒，不趕快上床睡覺。

都那麼累了為什麼還不睡覺，是不是就像我現在這樣。

拿起今天的最後一塊拼圖，試著想要將每一天的自己都歸零的完整。舉起手上的酒杯，跟很久以前正獨飲中的父親乾杯。

看著啤酒杯上方的綿綿泡泡，正啵啵啵的消失中，那是我的獨處時刻，但它們總是消失得特別快，總是在我喝完啤酒之前，總是在午夜到來之際。

然後，我想我又得去睡了。自由的獨處時間，什麼事都沒有做的，晚安，今天我也感覺完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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