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外的那個人就是我。 這件事我已經跟編輯說過了,他曾經來我家勸我,以為我只是趕稿壓力過大,可是當我從房門縫隙往外看時,我永遠能看到那個人微笑地端坐在沙發上,好似隨時準備把我生吞活剝。 我聽過「分身靈」或「雙生人」的傳說,但我從未把它們當真,以為那充其量只是我小說的另一個題材,但外面那個人的形體之明確,只能讓我懷疑自己不是瘋了,就是死期將至。編輯昨晚臨走時,說過我現在機會正好,不能中斷寫作,他會找心理醫師來。 窗外的雨落聲很大,警察上門告訴我,編輯死了,沒有外傷,沒有疾病,就是心臟突然停止跳動。我開始看到房門外多出另一個人,是編輯,他就坐在那個我的身邊。 醫生很快來訪,她悄悄進房,說是要避免外頭的人發現。我知道她在演戲,卻也感覺稍微心酸,畢竟很久沒有人體諒我了。 醫生沉思了很久,因為她無法輕易解釋我的處境,但很有可能是某種思覺失調的症狀,她要我觀察外頭的人什麼時候休息,也許我能夠趁機前往醫院,接受真正的保護,或可以說是治療。 門外的那兩個人大約是在凌晨一點就寢,他們全裸相擁入睡的畫面,令我備感噁心與罪惡,畢竟我跟編輯的妻子熟識,我的所見所聞足以讓我下地獄。 房間門很難輕聲開關,我用最輕柔的力道拉開門後,迅速往大門口走,但是月光下的影子突然攀上那個我的背脊,她翻身一笑,瞬間震住我的身子。我幾乎癱瘓著遭受那個我跟那個編輯的注視。 等我再次清醒時,醫生請護理師溫柔地替我拔除連接點滴吊袋的靜脈留置針。她大致的意思,應該是我因為過度隔離加上營養不良,所以精神崩潰後暈倒在走廊上。 我想了很久,還是不知道究竟是誰替我叫救護車,還有編輯的死到底是怎麼回事? 病房外,我遇見許久不見的編輯妻子,她說她在編輯書櫃裡發現夭折嬰兒屍體,還有各種我的照片,愧疚地說我的遭遇很可能是跟這一切陰謀有關。我想起我書櫃裡的那一罐,後悔聽信師父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