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房子裡說家族故事——姜阿新洋樓與龍瑛宗文學館

農曆新年快到了，又是家族親友相聚的日子。你知道自己的家族有什麼有趣的歷史或故事嗎？如果是你，會怎麼說家族的故事呢？是跳脫家族的一份子，從旁觀者的視角描述？是以家族裡最有影響力與號召力的長輩為主角？還是從自己的角度出發呢？

前陣子我拜訪了新竹北埔兩個由後代子孫經營，並訴說著家族前輩故事的地方文化館，分別為姜阿新洋樓與龍瑛宗文學館。前者是《茶金》電視劇的靈感發源地，是姜阿新這位曾經叱詫台灣茶葉市場的「茶虎」過去招待客人，以及與家人同住的家。後者則曾經是日治時期北埔公學校的舊宿舍，現在改為紀念曾經就讀過北埔公學校的著名作家——龍瑛宗的文學園地。

興建超過70年的姜阿新洋樓是一棟東西方混合風格的兩層建築，灰白色的外牆上可以看到以半圓拱雕刻為裝飾的窗戶，營造出氣派又典雅的氛圍。脫掉鞋子、走進洋樓後，眼前是一個寬闊舒適的客廳，這裡是《茶金》裡面時常出現的張家客廳場景，飾演「吉桑」的郭子乾和飾演女兒「小吉（薏心）」的連俞涵就曾坐在這裡談話。跟隨導覽員的腳步來到二樓，會發現洋樓內部的房間皆是以深沉木頭色調為主，不過因為陽光會從又高又大的窗戶透入，所以使室內看起來非常溫暖。

其中，我最喜歡的是姜阿新女兒——姜麗芝的鋼琴房，雖然知道擺設可能跟過去不完全相同，但是看著被深綠色窗簾圍繞著的磚褐色鋼琴，不禁讓人想像當年青春年華的姜麗芝在這裡彈鋼琴時傳出悠揚琴聲的光景。另外，讓我印象深刻的還有位在二樓的大方桌，據說，這裡是姜阿新專門安排來和客戶簽約的桌子。而且為了讓簽約過程順利，姜阿新特地將這張桌子擺放在窗戶靠近北埔慈天宮的那一側，希望合作的事業能因此受到神明的保佑。

穿越熱鬧的北埔老街，來到2020年才剛成立的龍瑛宗文學館，這裡是認識日治時期作家龍瑛宗生平故事的地方。脫掉鞋子，走進館舍後，可以從最右邊的展間開始慢慢參觀。其中，我最喜歡的一個角落是龍瑛宗26歲獲得日本《改造》雜誌文學獎時書房的模樣，這裡可以看到他當時創作時坐著的藤椅，以及放滿文學讀物的書櫃，那些書包括《大托爾斯泰全集》、《世界大思想全集》，以及《大魯迅全集》等，不過因為龍瑛宗是受日本教育的作家，所以這些書全部都是日文翻譯的。另外，我覺得最推薦的是，你在這個館舍可以找到QRcode，只要掃描它們，就可以聽到龍瑛宗文學館館長，同時也是龍瑛宗的孫女，訴說她祖父故事的語音導覽。

無論是姜阿新洋樓還是龍瑛宗文學館，都安排了家族成員進行導覽，前者是由姜阿新家族的成員親自擔任導覽員帶大家參觀，後者則是用語音導覽的方式，由孫女講述祖父的故事。我覺得這兩種方式都能讓觀眾對於被介紹的對象感到更加親切。但我覺得姜阿新洋樓的導覽有點可惜的地方，是我遇到的那位導覽員比較著重於建築本身的介紹，而較少提及家族實際在洋樓生活時的點滴或趣聞，所以我只能透過觀察房間裡的照片和物品來自行腦補。而龍瑛宗文學館因為是透過語音導覽來聽故事，所以比起真人導覽又少了一種互動感。不過整體而言，我還是很享受從家族視角來認識兩個館舍的經驗。

我曾在《進化，產業文化資產階段性再生》這本書中看過一句話：「文化資產是一個人或一群人對歷史記憶與情感的投射，更是自我生命的經營。」我想，對於姜阿新洋樓和龍瑛宗文學館來說，這兩個老房子的存在，不僅是家族記憶與情感的投射，更是家族精神的經營與傳承。因為老房子之所以值得參觀，不是因為它的建築老或是漂亮而已，而是因為房子裡有「人的故事」，而且這些「人的故事」傳承了某種信念與價值。

總之，新竹北埔是一個充滿老房子，也充滿故事的地方，無論你是《茶金》電視劇的粉絲，還是希望更了解日治時期最具世界性規模的作家龍瑛宗，都很適合在週末安排一場北埔小旅行，或許還能帶給你說出自己家族故事的靈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