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故我在,自拍對年輕人跟非年輕人都一樣意義重大。自拍不僅是年輕人的社交行為,更是非年輕人嘗試社會化的一種努力。
2002年,世界第一款手機自帶拍照功能的諾基亞7650問世。20年後的今天,我們根本無法想像,不能自拍並發送上傳的手機,還算不算手機?
2013年,牛津英語字典正式收錄了「自拍」(selfie)這個字。現在,每個月有30億張照片(想想,三後面得有多少個零),會上傳到Facebook上面。
曾經有旅遊網站長期研究了IG自拍地點排名,結果顯示前三名分別是:巴黎鐵塔,迪士尼樂園城堡跟杜拜塔。受疫情影響,人們到國外旅遊的機會還要繼續等待。
自拍,到有腔調的地方去
旅遊自拍去不了,美食自拍的技術要求又太高。最近,大陸有不少人選擇到美術館,拍出有腔調(上海說有腔調,是指有風度、風格、格調、氣派、漂亮、自信)的自拍照。
1月9日的《人民日報》就有專文討論道,上海浦東美術館等一批新美術館的落成啟用,正在成為社交媒體的打卡新熱點,吸引很多原本不會走進文化場館的觀眾。
應該說,美術館再加上小資男女跟文青們,習慣去造訪的咖啡館跟書店,就是大陸,特別是在上海,目前最有腔調的自拍熱點。
什麼是自拍?
媒體學者的解讀是:「自拍是在一定程度上經過刻意拍攝、調整並最終發布在社交媒體上的照片。」
刻意去拍攝,刻意去調整(透過P圖軟體),要發布讓人看到。這三個刻意(選地點跟構圖,選內容最定稿,選發布對象跟平台),是自拍的必要條件。
根據2021年《長三角青年消費報告》顯示,平均每小時收費200塊人民幣(約台幣850元),提供場景,提供服裝,也提供另外收費的專業化妝跟拍攝服務的「換裝自拍館」,甚至已然成為青年十大消費新型態之一。
為什麼,大家會對自拍驅之若騖呢?
自拍,就是社會化的過程
因為自拍是新媒體發展蓬勃的此刻,社交活動的基本行為。自拍不僅是年輕人的社交行為,更是非年輕人嘗試社會化的一種努力。
19世紀末的著名德國社會學家格奧爾格・齊美爾,針對人與人,人與社會之間關係的探討,寫了兩本社會學論著,一本副標題叫做「關於社會交往形式的探討」,一本副標叫做「個人與社會」。
齊美爾認為社會的構成,建立在人與人之間的互動之上,互動的行為就是社交。社交過程需要經過協調,不協調就會產生衝突。
有個性的人,可能會在「這裡」跟別人產生衝突,卻可能在「那裡」得到肯定。這裡跟那裡之所以會產生不同的結果,就肇因於社會環境跟組成的差異。
學習如何跟社會,跟別人互動,是「社會化」的過程。
年輕人自拍是要學習進入成人世界的社會化,非年輕人自拍想要進入新媒體世界的社會化。自拍的空間選擇,還有自拍上傳的這個行為,是現在「圖像社交」的基本款。
沒人想要做出很俗的社交行為,美術館,咖啡館跟書店不但是安全牌,而且不用花大錢就能搆到商務艙規格。
自拍,有情懷不可被超越
美國媒體文化研究專家尼爾・波茲曼,在他那本有名的《娛樂至死》一書裡面,談到我們被太多的資訊給淹沒了。我們很多時候,只會留下「印象」而不在乎內容。如果事情不能讓人留下印象,我們甚至會完全沒興趣知道更多。
波茲曼最後的結論是,問題不是我們看什麼內容(what),而是我們要如何看,如何解讀(how)。
曾經熱播的電視劇《上海女子圖鑑》有句有名的台詞說:「只有頭頂上有梧桐樹的地方,才是上海。」聖誕夜才首映並且橫掃票房到今天的電影《愛情神話》,乾脆讓演員全部用上海話,來演繹發生在梧桐區(就是上海市區中的舊法租界)的中年人愛情故事。
影視劇表現出的內容在說,上海之所以有腔調,就是我們並不會拿高樓大廈商業繁榮來說嘴,我們不可被超越的是:我們有情懷。看吧,我們梧桐樹影婆娑的老街區,既有歷史又有故事,絕對的有腔調。
解讀起來就是:我們跟你們不一樣。給人的印象是:我們有梧桐,你們,沒有。
然而,梧桐樹影不是天天有。那麼,來美術館,咖啡館跟書店吧。
自拍,源自於我拍故我在
截至2021年底,上海共有6913家咖啡馆,是全球排行榜第一名。遠遠超過倫敦、東京、紐約等城市,每萬人擁有2.85家咖啡館。梧桐區的獨立咖啡館,甚至在街道與街道之間的馬路上就會有兩三家。
咖啡館那麼多,咖啡品質固然要好,本身的裝潢也一定要有特色。同樣的情況也發生在書店裡,雖然大家在網路上面買書至少能有75折。專業的,有品牌的,內裝獨特的書店,也跟美術館一樣持續吸引自拍人潮。
我拍故我在,自拍對年輕人跟非年輕人都一樣意義重大。
不炫富,卻願意炫腔調,也算是正面的風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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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為未來文創旅發展聯盟秘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