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日不落帝國」的往日輝煌念念不忘,不但造就了彌漫英國的「Declinism衰落主義」,更塑造了第二次世界大戰後的英國政經長相。它激發了Harold Macmillan的積極加入歐洲經濟共同體,也促成了Margaret Thatcher的成功推動經濟革命。更是Liz Truss今天得以入住唐寧街的背後原因。
Truss能夠贏得這場比賽,很大原因來自她開朗的性格,相對於競爭對手Rishi Sunak的英國末日言論,她一再強調的是對英國美好未來的樂觀。當然,相較於英國經濟現在的實際狀況,這絕對是一個大膽的賭注,但確實是不列顛「衰落主義」下最需要的一劑強心針。
認真聆聽過Liz Truss政見的人就會知道她是「柴契爾主義」最忠實的信徒,她大聲疾呼要改變英國的低迷經濟,讓它擺脫目前這種低增長、高稅收的社會型態。對她而言,這不只是一個不得不的選擇,更是一個政治正確的選擇:不會有人願意生活在一個會拿走你一半收入的社會。
然而,她眼前的三座大山仍然難以跨越,她那充滿自由主義思想的本能,要如何用干預政策來應對當前的通貨膨脹危機?在一個極度不滿的公眾面前,她要如何打贏2024年那場國會大選?最後,面對這麼一個精神萎靡的國家以及四分五裂的保守黨,她要如何不讓自己像個無頭蒼蠅般,四處碰壁找不到方向?
當然啦,這個女首相競選的政見琳瑯滿目,但眾所週知,提出政見和落實政見往往有著巨大的鴻溝,面對這麼一個老態龍鍾,又不肯面對現實的英國,脫歐以來的經濟折磨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從脫歐時的歡欣鼓舞到今天的滿目瘡痍,凸顯出來的就是「衰落主義」的不甘心,和不願面對現實的醜態盡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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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生交棒!經濟災難傳給特拉斯?
CNN對Liz Truss的接任首相下了這樣的評論:「Boris Johnson將一場經濟災難交給了繼任者」,英國兩位數的通貨膨脹、徘徊不去的衰退陰影、躁動的勞工和嚇人的能源帳單正逼得英國的企業和家庭叫苦連天。
我給Liz Truss的建議是:衰落帝國遺留下來的陋習法規,是英國需要努力翻轉的第一步;經濟發展,則是英國應該奮力一博的唯一道路;而詭譎多變的地緣政治以及全球衰退隱憂將是英國難以迴避,卻必須正面迎戰的障礙。
先往內看看,只要待過英國的人都知道,在英國,推動建設比登天還難,英國長期以來制定的各種不合理城鄉規劃約束令人遺憾。例如一棵枯死的樹就足以毁掉一大棟公寓的建造計劃;一群海鷗也能阻礙整個核電站的建設。
就算大自然沒有形成阻礙,政治人物也喜歡幹些損人不利己的干預。本來,這時候,政府官員大可以出手干預強制執行,但在否決權氾濫,民粹盛行的今天,公權力不彰的情況已經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另外,英國法規的作繭自縛也很誇張,把所有制度分開來看,每一項法規好像師出有名,但全放在一起就變成了一場災難。也因為這樣,英國幾個最具活力的核心城市始終無法向外擴張,容積率的管制也嚴格的不得了。
最後的結果就是從1991年以來,英國就沒有修建過一座水庫。自1995年以來,英國也沒有修建過新的核電站,而英國境內的高鐵以及捷運措施,更是已經年久失修跟不上時代。一個放不下過去的英國,只是一座作繭自縛的昨日帝國;不能強力推倒不合時宜的陳舊法規,很難讓英國基礎設施建設得到突破。
再往外看看,即使英國已經完成脫歐,但經濟發展一時半載仍難擺脫歐洲大陸,從食品、日用品的進出口,再到能源都是一樣。雖然英國並不像德國那樣高度仰賴俄羅斯天然氣,但俄烏戰爭所帶來的能源問題,仍然讓英國有著必須加快能源轉型、轉向再生能源的急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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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拉斯能柴契爾夫人一樣,大膽改革嗎?
Liz Truss能不能像柴契爾夫人一樣,以大膽的改革扭轉國家頹勢,將視她在競選期間宣誓的300億英鎊減稅措施,包括取消NHS費用及企業稅的調漲、調降商業稅等的落實狀況?
另外,Liz Truss高喊的能源價格凍漲計畫,以及她多次強調的低稅經濟、監管放鬆及推動投資與創業,都是檢視新首相經濟成績單的觀察重點。
最後,Truss女士在擔任外相時期,力主英國加入CPTPP,亦在AUKUS美英澳三方聯盟的成立中積極奔走,在她成為首相之後,英國怎麼在外交、對美關係、以及印太區域突破,盡皆需要聰明的外交手腕。
若這個新首相主張的低稅經濟、以及她信仰的新自由主義,真的能夠帶領英國跨越此刻的經濟難關,那柴契爾夫人在1980年代的突出表現或許真的可以在她身上重現。
但目前看來,橫亙在Liz Truss眼前的絕對是一道道複雜難解的關卡,英國民眾對執政12年的保守黨支持度已經驟降。
在2024年國會大選之前,Liz Truss必須發揮她在內閣時即已聞名遐邇的執行力,把英國保守黨重新團結起來,然後進一步把積習難改的英國推倒重建,否則,要帶領這個曾經的「日不落帝國」重返榮景知易行難。
本文章反映作者意見,不代表《遠見》立場
(作者為金庫資本管理合夥人兼總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