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3/03/08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說故事的人,在療傷的路上】辨識我們兩個之間,哪一個是屬於我的感受,哪一些是屬於他的人生。

拍攝於苗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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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故事的人,在療傷的路上:十三組在家與國之間往復的真實故事
疫情這2年,很多滿滿溫度及調研的好作品問世,或許在沉潛閉關的時刻,有些人開出了美麗的花朵。
這是一本不硬卻滿滿後勁的書,咀嚼著咀嚼著酸甜苦辣、五味雜陳。
范琪斐採訪對方,除了做足功課,也創造一定空間及溫暖讓被採訪者能夠將內心深處如豆腐般的傷疤,搭配著人生故事緩緩道來。
因為採訪的內容,從疫情、照顧者、同性戀、破碎家庭、性侵、228、銅鑼灣事件、捐精捐卵、到社子島的開發與保留對立。這些內容,從人的角度而非官方稿件,也不是從大數據冰冷的現實訴說。採訪了一位又一位在時代中,感受的人們。本書後勁很強,強在那屬於人的言語溫度,淡淡卻又深深暈染讀者的心。
沒有結局,沒有決斷,將思考空間留給讀者。
在讀這本書時,好似讀著柴靜的【看見】。
「一個孩子的性格,在什麼時候決定?三歲以前就決定了。那三歲以前的孩子是靠什麼來認知這個世界與他的關係的?就是一種觸覺,身體的接觸。」/受訪者王明智
出生後被父母遺忘的孩子,母親以養不起為藉口交給了一對佃農夫婦,他們與它們的孩子給他乳汁也給他滿滿的歡笑與愛,直到有一天,遺忘他的父親想起了5歲的他...
被生父取回後的他,再被親兄妹霸凌、父親漠視、後母餵食下長大,曾經的他那最深的溫暖是3歲前曾有簡單又平凡的溫暖。
在分離的那一刻,養父送上了兩顆自己也捨不得吃的水果,作為分手的禮物。
沒有上學的便當、沒有父母兄弟姊妹的噓寒問暖,沒人問他:「吃了沒?」
然而性格穩定而且聰明的他,50多歲在努力下走到了至今補教界名師的位置。
但他最深的遺憾,是沒親口對養育他的養父母說聲感謝。
作者范琪斐在書中提到自己老公在美國貧窮社區當兒科醫生的經驗,他看過很多窮困的孩子,在孩子的生長過程中,只要有一個大人,不一定要是父母;即使是鄰居、老師,只要是真心關心這個孩子,這個孩子就不會壞到哪裡去。
拍攝於台東
曾經在花蓮某書店擔任店長(志工),白天顧書店賣東西,晚上去孩子們的課輔,孩子們多半是隔代教養或是父母很忙亦或是破碎家庭。
可是,在孩子們身上我感受到的是歷任店長門的陪伴還有現任教練-發教練的溫暖。孩子們即使不自信,也在鼓勵中一項一項的完成挑戰。
而發教練雖才20歲初,聽完他的故事才知道原來他是一整個村子養大的孩子。
發教練父母剛生完他們多久就因意外或疾病罹世,他在阿公阿嬤及村子裡的鄰里照顧下長大,所以他也同樣把得到的溫暖及看顧用在這群孩子身上。
因為書中可以聊的內容太多了,就在文章中挑幾個我印象深刻的提出。
COVID19期間,很多動人的真實故事被報導。
書中受採訪的照顧者Ita,直白可愛。
她為了讓弟弟能念大學,隻身一人出外打拼,其中有次照顧的阿公住院發燒,關在隔離病房,看護也不願意照顧,阿公的20多個家人沒人敢或是願意進去照顧。
最後,因挨不過阿嬤苦苦哀求以及看到阿公可憐的處境,她還是進去隔離病房照顧了。阿公最小的媳婦開車載Ita拿衣物的時候,對著Ita哭說我孩子還小我不想死我放不下....
Ita日日戴著N95,小心翼翼的洗手消毒照顧阿公,雨過天晴的是3天後確定阿公沒事,她也因此出關了。
2020年,在中國的朋友就曾經對我說:「疫情是照妖鏡,你可以在此時看清楚人的真實樣貌。」
當時中國疫情蔓延,台灣驕傲著自己的零戰績,但世界繞了一圈終究遇到了。在幾百例確診下,父母就曾經對我說,你別回家。即使我已幫家人把口罩備好、耳溫槍備好。
長青美劇實習醫生葛雷就曾有一季拍攝疫情,實習醫生在burn out下背對背擁抱的鼓勵,因為面對面會增加飛沫傳染的風險。
回到這位移工,在台灣類家人的移工屢見不鮮,然而號稱包容多元的台灣,卻不一定如此友善。移工狂歡聖地的第一廣場,假日必有警察盤查,在這曾經落寞又被移工顧客給炒熱經濟的區域,獲得的對待卻是當成高危險群的盤查。而桃園中壢以移工特色及經濟著名,卻從沒被桃園好好正視。
相關內容可在【跨國灰姑娘】一書,看看藍佩嘉精彩的田野調查及訪談。
回來談談吃力不討好的照顧工作,台灣高齡化人口,失能只是一瞬間。一個跌倒、一次的腦中風,都能讓一個家一起跌倒,莽莽撞撞中,每月10萬的看護費付不起,安養中心1個月3-4萬的費用又太多,移工2萬2起跳換算成了多數人的選擇。失能竟是如此不堪,然而一位外來者,竟在此時成為了靠背板。
傳統社會結構是社區、平房、外圍還有農地可耕種,鄰里互動良好,上上下下容易,能曬太陽、能種田,還能請鄰居幫忙帶貨。
然而高樓棟棟起,社會結構的改變成為脆化人口老化的槌子。
拍攝於台北
標題的那段話,是228受害者的家屬,她的女兒在飽受有被害妄想(曾被刑求)的父親養育下,不斷整理、分隔自己與父親的感受所說的話。
從開始的不諒解與害怕,聽著父親將對政權的恐懼投射在母親身上並抹黑。
鎖起一道道的門、關起一扇扇的窗,外面的世界不安全。
到受訪者慧瑛大學搬出原生家庭,
在課程引導下,開始分清楚自己與父親是兩個人,因為她從小照顧父親,一直把他揹在身上。
她提到父親時說道:「他是有很多熱情的人,他為了他跟朋友覺得可以為民主做些什麼事情的時候,他們去做了一些努力;做這些事情是因為自己認為這才是對的,可是就這樣子被抓、被審訊、被刑求、被各種凌虐,他就壞掉了!」
辨識我們兩個之間,哪一個是屬於我的感受,哪一些是屬於他的人生。讓慧瑛慢慢找回自己的人生,分別情緒及流經的恐懼究竟是誰的?
在歷史洪流中,沒有對、沒有錯,因為在對方的世界裡認為自己是絕對正確的。
擁有的只有經歷及時代抹下的傷疤和魚尾紋。
備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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