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3-27|閱讀時間 ‧ 約 7 分鐘

孤獨的搖滾,搖滾的孤獨

「今天的小孤獨,對我來說真的就像英雄一樣。」
「現實很可怕,但我有預感,接下來有好多有趣的事在等著我。」 「所以今後也讓我們好好見識吧,小孤獨的搖滾,你的『孤獨搖滾』。」
《孤獨搖滾》是一部,在如今閱讀碎片化時代裡,能夠引起眾多共鳴的日常系作品。身為音樂題材,《孤獨搖滾》因為故事本身的風格基調,以及作為芳文社旗下作品的緣故,比起描繪音樂能力,更加注重在人物關係上。萌系社團的主軸在於在平淡安穩的劇情裡,看一群燦爛美好的少女們互相磨合努力地跨出步伐一起向前邁進,搭配上反抗、叛逆的搖滾核心理念,誠如作品名一樣,孤獨和搖滾,有著反差萌與魅力。
「今天的小孤獨,對我來說真的就像英雄一樣。」
虹夏在第八集對小孤獨說的這句話,對我來說,也是在螢幕前看這部作品的觀眾心聲。在第八集前,故事聚焦在內向、有社交恐懼的一里身上如何打破孤獨成長的過程,但是第一次Live演出後,將孤獨與成長的視野從小孤獨一人拓展至整個樂團,在慶功宴兩人獨自在街上的談心,虹夏說出自己真正的夢想,其他人如涼、喜多對「團結Band」寄與的理想與憧憬,原來在此之前的每個人都有著屬於自己的孤獨與艱辛,這樣的她們相會於樂團,因孤獨而聚,在邁向夢想的旅途中,也因小孤獨的搖滾而打破僵局、克服困難,不只是第一次演出小孤獨奮力的演奏,更是因為即將面臨解散的「團結Band」在小孤獨的加入後再度成形,甚至走得更遠。對虹夏、對樂團來說,小孤獨像是英雄一般拯救了她們,然而對跟隨小孤獨的視角一路走到第八集的觀眾而言,小孤獨也如英雄一般用故事拯救了我們的心。
因為,一里用孤獨去撥動人心底最微小的那根心弦,去彈奏屬於自己、屬於我們每個人那獨特、當代的搖滾。
一位社恐的女高中生,乍看之下似乎是講述青春的哀愁與煩惱,小孤獨期盼能夠透過玩樂團,得到發光發熱、受矚目的眼光,無論是加入樂團前吉他英雄的身份,還是加入樂團後的小孤獨,一里總是在意別人對她的評價和想法,將其延伸成自我厭惡和厭世的想像世界,並沈浸其中無法自拔。但當聽見別人的讚美、認可後,小孤獨除了高興以外,內心有時也過度驕傲自滿,幻想劇場裡就像失控的小宇宙般。情緒起伏極大,那種感到自卑仍渴望他人認可的模樣,小孤獨彷彿是現代人心理狀態的縮影與投射,表面上是一個高中女生的成長故事,實則隱喻現在社會下許多人心裡幽微陰鬱的焦躁不安,因此小孤獨所說的許多話,總能引起共鳴,隱而不察的感受總能在某個瞬間被點破。
「所以那種感到自卑,但還是很嚮往的感受,我都很能體會喔。」
而這樣的孤獨,或許並非人人都能從中感同身受到一里的社恐,但如果綜觀整部作品針對她的「社恐」的演出呈現,也許就能夠理解為什麼這份孤獨可以在觀眾內心奏響熱鬧的搖滾。在處理小孤獨的社恐情緒時,總是將她內心幻想以小劇場的方式表現,大量且豐富的搞怪、搞笑演出,除了在喜劇效果上相當出色外,更重要的是融合了動畫獨樹一幟的藝術魅力,運用多種風格的素材,如寫實相片、點陣遊戲畫風、偶動畫以及不同畫風的轉換等等,去豐富本質上較為單一、短促的小孤獨想像世界。並且挑選在適當的時機點出現,沖淡反覆循環的幻想情節可能帶來的無聊單調,緩解了當「社恐」過於真實時觀眾的感同身受會轉為感到刺銳痛苦的沈重氛圍,當提及較為嚴肅、現實的話題時,歡樂、浮誇的有趣演出便會出現,將故事拉離真實,點到為止,是《孤獨搖滾》能夠引起共鳴並療癒人心的地方,輕鬆幽默又不至於遠離觀眾。
一里的孤獨幻想無論是在呈現形式,還是節奏安排上,都像是如今盛行的短影片一樣將敘事、時間打碎,短促、充滿符號的天馬行空讓許多時候觀賞起來,有如翻閱各個社群軟體的觀感體驗,略帶的閱讀碎片感引領我們躍脫現實狂歡舒壓,卻也在某種程度上躍進內心幽微的真實,生活在以社群、娛樂、串流為重心的我們,經常也會在意別人對自我的評價,期望把現實社會裡感到的自卑在網路世界裡消解,渴望在其中得到他人的認可肯定,展現真實的自我(「給我按讚,更多的讚」)。即使沒有社恐,但小孤獨的那份孤獨宇宙裡,總有那麼一部分是屬於自己的。
日常啊日常,因為幽默有趣、且貼合主題的演出,這一刻,讓我們和小孤獨共有相似的日常,能融入其中感同身受,而不再只是一個美好象徵性的名詞。
日常裡的孤獨,是時代共鳴下的情感連結,許多人都能在小孤獨的日常中看見自己的影子,也許每個人能感受到的共鳴程度不盡相同,但就像涼曾經對一里說的,這樣的旋律,可能大部分人不會喜歡,但總能深深吸引一部分人。整部作品的故事,無論是共情也好,喜歡層出不窮的玩梗、迷因也罷,出於各式各樣的原因讓人們一同喜歡上《孤獨搖滾》,以孤獨為束線帶,將每顆獨自運轉、有著自己的溫度和形態的星球相遇,匯聚成一個熱鬧、發光發熱的星系,從孤星到群星,從孤獨的搖滾,到搖滾的孤獨。
「形形色色的個性匯聚,那就會成為一首音樂,成為團結Band的特色。」
傾聽這樣的一首歌曲,我們在第八集聽見了小孤獨傾瀉而出的孤獨吶喊,也總期盼著在文化祭看見小孤獨實現最初的夢想,聽見歌曲尾聲有高亢、振奮人心的高音出現,轟轟烈烈地結束。不過第十二集的把Live部分放在最前面,不同於第一次試鏡、第一次現場演出時小孤獨英雄般的熱血救場,反而是換喜多幫忙掩護,完成雙向的奔赴,像是回應著一路走來「吉他英雄」一里給予的勇氣和力量,強調團結Band的團結合作。
並且在最後,把輕鬆搞笑的日常當作整集的主體,陪伴一里的吉他斷了弦,如今她可以用舊吉他累積而來的錢買一把新的,儘管小孤獨看起來仍然是那個社恐、內向的少女,緊張萬分地走進樂器行,但這次她不再是孤獨一人,身旁多了團結Band的成員們一起挑選新吉他,吵鬧互動的模樣宛如和之前沒什麼不同,正當讓人以為一切如舊時,在這樣日常的不能再日常的景色中,在尾聲刻意和第一集開頭使用相同的分鏡後,小孤獨背著吉他出門打工,前不久還很抗拒這件事的她,在〈滾動的岩石,清晨降臨到你身邊〉這首歌後,能夠很平靜、習慣地說出「今天也得打工啊」,如同無數個同樣的早晨,是平凡普通的日常,但我們都能夠感受到,這同時也象徵著許多的開始。
第一集
第十二集
因為成長總是始於這樣微小的一步,因為成長總是孤獨的。
在小孤獨開始踏出那一步向前邁進的這一天,對她來說,她就是自己的英雄。最後這一顆將歌曲從喧囂回歸平靜的弦音,告訴了我們用孤獨去彈奏屬於自己的搖滾吧,在平凡的日常生活裡。
小孤獨的搖滾,就是每一個「你」的孤獨搖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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