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酒吧裡說:「Elle n'est plus là.」
然後抿著嘴,眼淚在眼眶裡轉著,用力不掉出來。
我馬上意識到這句話,向鄰桌的朋友用中文說:可能自殺了。
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韓國女孩NA在學校時,總帶著一副圓框眼鏡,說不上流利法語,但總是笑咪咪的。我們幾個亞洲人,總是努力交換考試答案、閒聊怎樣容易過考試;偶爾我們也去彼此的,迷你租屋,做各種飯閒聊。
但是,廚房畢竟,容易讓人水土不服。做過幾次實習,大家各自回校內時,總是交換各種八卦:主廚摔盤子、誰和誰打起來、工作到凌晨只能打車回去好貴‥。我知道女孩NA心思細,動作不算快,但能好好完成。似乎,除此之外也沒有太多交集了。
最後一年實習時,我聽說NA精神狀況不太好,常常喝酒喝到不省人事。那次我們聚餐時,我還覺得不做廚房就好了,這個職業可能不適合她。況且,外國人在這裡,還得轉換工簽…總之,很多麻煩之事。
疫情那時,封城之後,很多人都離開了法國。最近,時隔幾年,我和少數保持聯繫的韓國友人見面時,隨口問出的問題,竟得到這樣的答覆。
NA回到了韓國,開始學習繪畫了。一切似乎好起來了,然而,H說她的問題還是在於家人。語言暴力,諸如此類。H掉下眼淚,說,最後半年,因為不堪NA的家人情緒勒索,她自己也和NA少了聯繫。
她的家人甚至連喪禮都沒有辦。只有她的朋友,自發地去了塔位,遲來的送走她。H說,NA的母親,始終覺得都是NA的問題;而父親,默默不問,一如往常。
她沒有再多說,我也不再多問。
H說,她在那裡會更好。
我想也是,她去了別的地方。
長大還蔓延的悲傷
我心裡的悲傷
以前總是大大片地剝落
那麼顯眼 斑駁
易碎
現在 像漏水
一點一點滲濕了 偽裝的牆面
說不上是想留在牆後 還是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