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3/06/03閱讀時間約 9 分鐘

權力的幻影 |從感知結構力學談神聖羅馬帝國的興衰 ( 九之五)

上一篇中我們談到「結構分析」這個源自於西方工程界的概念,本篇我們將繼續從結構力學的觀點分析神聖羅馬帝國的神聖性。
首先,凡組合體必有結構。所以,當我們在試圖分析結構體時,必定要問的是「如何維持結構體的穩定性」⋯⋯ 這意味著我們勢必要先決定在一個結構體中,那些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比如說,空的書架可以是一個結構體,(長期)放滿書的書架也是一個結構體,這兩個結構體的力學結構的穩定性是不同的,應該分開討論。
其次,不同形式的組合體有不同的力學結構。比如說,帆船的帆面屬拉張結構,磚石砌成的城牆屬於承壓結構,我們必得先釐清結構體的力學模型,再開始設計、建造或謀求改善結構之道。
最後,結構力學也是材料力學。當組合體的材料變更時,結構體的力學特性也會改變,連帶使結構體的特性改變。從這個角度出發,我們可以推論,如果一個結構體的內部特性發生了改變,自然會影響到整體結構的力學架構,導致結構崩塌。 很顯然地,當一個龐大的結構體崩塌時,自然會連帶影響許多人的生命與生活,所以自然會有人試圖挽救或改建一個立意良好或者看來可行的提案。 這個想法顯然是共和國末期的凱撒面臨的想法。
雖然當時羅馬共和有許多貴族認為凱撒想要稱帝稱王,但後世許多人認為他想做的是維持得來不易的地中海的區域和平。從雅典時代後期,地中海的海盜似乎越來越猖獗,這自然會影響了古希臘人的經貿活動,所以各城邦儘管體制不同,也有利益衝突,可還是願意結盟,共同尋求區域發展。不過,希臘人在政治組織上並不見長,但是羅馬人在共和體制下,似乎趨近了這個目標,只是隨著疆域擴大,內部矛盾漸生,而凱撒認識到這點,所以提出了「終身獨裁官」(dictator perpetuus)的概念,想要領導共和國轉型.
當然,眾所周知,凱撒後來被刺殺,所以不算成功。不過,他指定的繼任者屋大維似乎對他計畫的核心目標相當了解,順利的成為第一公民,不但結束了看來難以停歇的內戰,也開啟了被稱為羅馬和平(Pax Romana) 的盛世。
奧古斯都
奧古斯都
然而,屋大維的性格陰柔(有時候甚至可以用陰險形容), 不似凱撒般豪爽,這點他自己也很清楚,所以他神化了凱撒被元老院謀殺的悲壯,以強化自己是凱撒繼承人的身份。不過,一般以為,凱撒本身並無意大幅破壞共和體制,而屋大維卻「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地將元老院虛化,改變了共和體制,因此歷史學家多以西元前27年作為羅馬元首制的開端。
然而,屋大維雖然以難得的在位期間(41年)、小心翼翼的性格以及凱撒的「神話」穩住了局面,但其大幅虛化元老院的方式卻成為其後帝國治理的一大挑戰。
羅馬的元老院機構是從王政時期就開始存在的機構,而且在公元前四世紀就改為終身制,這讓元老院在共和時代一直都是國家機構中重要的穩定力量。基本上,這個機構中的成員都是前行政長官、有經驗、關係廣、通常不再覬覦職位。不過,元老院的決定在理論上雖然只是「建議」,但在執政官任期很短(通常只有一年)的情況下,很少有執政官會冒險去觸怒這些他們未來的同事們,所以,元老院的權威性在共和時代一直相當高。
借助於神化凱撒被元老院派的悲壯,屋大維(後世多以奧古斯都稱之)成功地虛化了元老院,集大權於一身,卻也因此面臨找不到適當繼承人的窘境。這有一部分可能要歸罪於他過於想要藉助血緣和姻親關係來強化繼承人的正當性,然而,他在這方面運氣不太好,子孫們和他沒有什麼共識,所以頻頻出包,以致於他找到的人選並不算特別稱職或優秀。
不過,奧古斯都本身小心翼翼的性格和高度的自我要求似乎還是對後世有所啟發,經過一番模索與調整後,羅馬帝國找到了讓元首制順利運作的方式,迎來了(西元二世紀)所謂「五賢帝」運作的黃金時代,也讓源自西元前三世紀的斯多葛學派成為帝國軍隊的重要生活哲學。
斯多葛主義(stoicism) 有時會被翻成「禁慾主義」,這讓許多人很容易因為「望詞生義」而對其產生了「不近人情」、或「違反人性」的嚴肅印象,不過五賢帝時代的斯多葛主義其實對「認識人性」相當有興趣,因此在治理方式上也相當重視可實踐性,甚至可用「嚴以律己,寬以待人」來期許治理者的自我期待。
五賢帝之一的馬克奧理略就是著名的帝王哲學家,身負重任的他似乎頗能從各種哲思和反省中得到慰藉,其中「我們聽到的一切都是觀點,不是事實。我們所看見的一切都是視角,不是真相。」更成為許多提倡多元觀點者所推崇的金句。
另一方面,由於羅馬帝國的統治基礎基本上是建立在「軍權」之上,而這種權力雖然在儀式上是來自古早的羅馬神祇,但是在執行上其實更傾向於簽署敕令(拉丁語imperare意為命令。)所以,也有很多人認為從奧古斯都時代開始逐漸發展出的羅馬法體系才是羅馬和平的真正榮光。
羅馬法體系是從十二銅表法開始,經過很多代羅馬知識分子的努力才慢慢成為一個系統,然而在奧古斯都後、元老院被虛化而大權獨攬的奧古斯都又一直未能將帝位的傳承法制化,所以在奧古斯都以後帝位繼承人的問題一直是羅馬帝國的一大隱憂。
這個弱點在西元三世紀後期,北方的蠻族和東方的波斯開始陸續突破帝國的邊界時,逐漸被放大,帝國軍隊開始將一個個短命的最高統帥推上帝位,最後到了四世紀時,君士坦丁大帝將君士坦丁堡建為第二個都城時,羅馬帝國的榮光已大為黯淡。
另外,從「神聖性」的角度來看,君士坦丁大帝宣佈改信基督教,其實也大為侵蝕了「軍權」的神聖性。因為從羅馬的共和時代開始,行政長官就職的第一天,就會早早起來,向神靈祈禱,以確定自己獲得允許行使軍權。
雖說從奧古斯都時代開始,有很多羅馬知識份子對於「神靈」之說並不虔誠,不過羅馬神祇畢竟還是「軍權」的重要庇護象徵,當基督教的勢力逐漸壯大後,自然也就減低了這種儀式的正當性。
這樣一來,皇帝勢必要在原本的「羅馬神祗」信仰和「基督教的上帝」信仰當中做個決定,而西元四世紀時,狄奧多西皇帝採取了激烈的手段剷除原來的宗教,更是在羅馬公民間引發不小的爭議。( 畢竟,對很多受過人文教育的羅馬公民眼中,羅馬眾神代表尊重古典的精神,而基督教不過是新興的迷信。)
到了西元八世紀時,羅馬教皇為查理大帝加冕,可以視為西羅馬帝國後、基督徒對羅馬人的「軍權」一次重大的重新認可,也經常被認為是中世紀帝國的神聖開端。
從這點看,查理大帝和羅馬教皇試圖建立的帝國確實是試圖恢復「羅馬和平的榮光」,只是以基督教的儀式取代了羅馬古典的儀式。
當然,儀式只是一種象徵,在實際行政上,中世紀的帝國行政也已與羅馬帝國時代大大不同。
關於神聖羅馬帝國的權力性質,我們可以等下篇再談,在此我們先認識一下羅馬軍隊的特性。
與共和時期不同,羅馬軍隊在帝國時期最主要的功能是維持疆域內的和平。此外,羅馬的軍隊也在帝國時期肩負維持社會流動性和羅馬化的重要力量。這意味著,一個羅馬公民若想要出人頭地,最好的方式就是加入軍隊。由於羅馬軍隊還會建設公共設施,促進地方繁榮,所以雖然原則上只有羅馬公民才能加入軍團,但隨著時間推移,羅馬軍隊中開始出現越來越多未受羅馬化的蠻族士兵。
另一分面,羅馬從奧古斯都以後,基本上採取的是懷柔政策,因此要盡可能解除民眾的武裝,將防禦的任務交給軍隊。然而,隨著越來越多蠻族人(沒有羅馬公民身份者)加入軍隊時,不但整體軍隊的責任感跟著降低,軍隊的戰力也常因為蠻族的臨陣脫逃而大受影響,即使後來改採嚴厲手段對付逃兵,帝國的秩序也越來越難以維持。
免疫解碼
如果將帝國視為一種體制的話,羅馬軍隊其實就像帝國裡的維和部隊,或者是人體中的免疫系統。在一般的情況下,我們不容易感到免疫系統在運作,只有在免疫系統開始積極動員,大規模執行「消滅異己」的任務時,我們才會發現免疫系統在試圖保護我們。不過,如果免疫系統太「認真」時,也會妨礙其他生理系統的運作,因此,我們的身體有時候會被迫變成一顆「大青春痘」,將所有的資源都交給免疫系統來主導,其他系統在這段期間什麼事也做不成。
當然,免疫系統本身的運作也可能出現差錯。西羅馬帝國滅亡之前,羅馬帝國的軍隊就因為帝國軍隊招收了太多蠻族人,導致必須對蠻族作戰時出現「難分敵我」的狀況,最終讓蠻族的軍隊幾度攻入羅馬,等到再也沒有人想當西羅馬帝國的皇帝時,就算是西羅馬帝國壽終之日了。
推薦參考書籍: 
免疫解碼(An Elegant Defense) 作者:Matt Richtel
四象分隔線
(以下為創作部分)
雖然蜜獾父子對於拿特鴨的動機感到懷疑,但還是決定帶著拿特鴨到自由競技場,請教〈司馬遷〉。
「呱呱呱!」拿特鴨一看到〈司馬遷〉,便呱呱大叫:「司馬遷先生!現在只有你能救大金陵帝國了~」
「怎麼說!」〈司馬遷〉不明所以。
「這對蜜獾父子本是大金陵帝國的前線戰士,但現在他們堅持不回前線。」拿特鴨說:「你幫我勸勸他們,讓他們趕緊回到前線吧!」
無奈的司馬遷
「我一直被關在這裡,那有能力帶戰士回到前線。」〈司馬遷〉很無奈。
「總之,我現在宣佈你是大金陵帝國的最高精神導師了。」拿特鴨的表情和嚴肅:「請你將蜜獾父子帶回大金陵帝國的前線吧!」
「這⋯⋯」〈司馬遷〉想了想:「要到前線,你總得給我武器防身吧!」 「說的是!」拿特鴨想了想,提出了對策:「 你們帶我去找樂透鵝,讓樂透鵝替你想辦法找武器吧!」
「樂透鵝那裡哪有什麼武器?」蜜獾父子不明所以。
語帶玄機的拿特鴨
「樂透就是運氣!」拿特鴨語帶玄機:「凡中樂透者皆有好運庇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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