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擊的沙丘與自由的巨人

輾轉難眠之際，突然想起已於 2021 年完結的《進擊的巨人》的結局。 （鑒於動畫最終季還沒完，還是說一下，底下一定會有雷。）

結局如何暫且不說，看網路上的討論，粉絲們有些難以接受而十分憤怒，有些則是疑惑不解但勉為其難地接受了。總之，巨人的結束，並不像預期中大作結束時應有的舉網路歡慶、眾人互相道賀、互相感謝在漫長的連載中有彼此的陪伴；反而是一片嘩然，眾人面面相覷，互相詢問：「我剛剛他 X 的看了什麼？」

我突然發現，這件事情不是第一次發生了，早在 1969 年，沙丘2 —— 慚愧，我到最近才讀完 —— 就已經發生過幾乎一樣的事件。同樣是現象級大作，同樣是充滿魅力的民族英雄，英雄同樣被深深困在過去與未來之中；同樣，「毒舌的《國家諷刺》（National Lampoon）雜誌將連載的《沙丘：救世主》封為『年度失望之最』。」

能理解，像《復仇者聯盟》那樣的故事，奇異博士從近幾絕望的無限多的可能性中，找出那一絲微弱的光明 —— 假設真是光明 —— ，那是多麼熱血、振奮人心的故事。

而在巨人後半和沙丘2 中，我們看著應是救世主的主角，殘暴地、卑鄙地、軟弱地困在更加巨大的必然性中，咬著牙，不放棄試圖鑿穿命運地，無可救藥地一步步緩緩邁向結局......

啪，沒了。

沒有奇蹟般的拯救、沒有逆轉勝的演出、沒有超出常人思考領域的神計妙算，沒有，通通沒有。

作者彷彿甩了一巴掌在讀者臉上，熱辣辣地。 看似英雄的角色原來也只是個人；看似能夠超越命運的，也不過是宇宙棋盤上的一顆棋子；而能夠看見過去與未來，只不過是一種詛咒。

多麼令人絕望的世界。 原來，自由並不存在。 難怪許多粉絲有被塞了一口屎的感覺，當然會生氣。

但是，什麼是自由？

沙丘2 的結尾，當摩阿迪巴真正瞎了雙眼，按照弗瑞曼人的習俗，被一個人丟在沙漠裡的時候： 「他告訴我，未來已經不再需要他這個人了。」譚迪斯報告說，「他離開我的時候，回頭喊了一句：『現在我自由了。』就是這句話。」

進擊的巨人 138 話結尾，終於知曉一切的米卡莎和早就知曉一切的艾連在那最後瞬間的平靜相視：「一路順風，艾連。」

在我很喜歡的《地海系列》中這麼說： 「一個人真正的力量若增強，知識若拓寬，他得以依循的路途反而變窄。到最後他什麼也不挑揀，只能全心從事必須做的事。」 「吾王，不要因為正義、值得讚賞、或高貴而去做某事。別因一件事似乎是好事而去做；只做你必須做，而且別無他途可行的事。」

到底什麼是自由？

知曉在眼前的是唯一的道，還能夠平心靜氣地走在其上，並在知道該死的時候去死，這是我現在認為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