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聲讀後|《伊豆的舞孃》、《雪國》、《千羽鶴》川端康成

南聲讀後|《伊豆的舞孃》、《雪國》、《千羽鶴》川端康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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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川端康成不時在作品表露無限綿延思懷的心境揣摩,在我看來,它是時間被碎片化社會底下不再出現的上古神物。強烈的矛盾,致使如果要進入川端文字並非容易的事。

 

同時閱讀《伊豆的舞孃》、《雪國》、《千羽鶴》,我的喜好程度是逐漸遞增,特別是後者,使閱讀時憤怒的情緒超越了一切。《千羽鶴》主角菊治在父親死後,與四名女人的關係時時與不倫掛鉤,違背道德所帶給菊治的,是讓他遲遲無法忘懷當時的美好,在對爾後締結婚約的妻子雪子,依然未曾止住昔日亂倫帶來的滿足。在本作的角色刻畫中我看見,在後來的村上作品裡,也有類似想讓讀者一拳揍下去的衝動。但這種憤怒是源自於作品的成功,至少在某種程度讓讀者願意在乎角色的抉擇,以及之於自己,更近一步評斷是不是願意接受的。另外,在整個故事裡,「茶道」存在不僅僅是角色關係串連的因素,器皿的贈與,所承載的回憶。菊治的生活圍繞茶道,正如父親的陰影仍籠罩著他。在其他作品內,通常子女無法超越,表現優柔寡斷,難以堅持立場的性格,無獨有偶,都受制於父母輩未完整出席完整成長歷程,或遺留尚待解決問題人際問題,轉為毒瘤侵蝕著後代。覺得既憤慨,又無力,角色本身內心的混沌難受總會不禁朝著誘惑奔馳,這也是菊治之所以讓我覺得可恨卻也可悲的悲劇產物。

 

梳理三部作品,皆藉善用季節對自然所帶來的改變以強調時間轉動,也以此立體情感的醞釀在距離阻隔下,帶來的好不容易,並隨溫度帶來的體感深化對他人思念。特別是在《雪國》,紛飛白雪,不免讓人遐想潔白、純淨。尤其,藝伎駒子的言行舉止刻意強調自身清白,主角島村也堅定著與駒子即便互有好感也不能跨過那條無法挽回的肢體接觸,情感的決止意念強大,同時也考驗兩人心意與終究無能真正擁有的哀戚。意念上的叛離並不會構成道德上的詬病,除非實踐。如果就論故事的結尾,我反而喜歡《雪國》勝於《千羽鶴》。葉子因事故之死,無法實現主動提出與島村到東京自食其力生活的夢想,讓一切悲戚來到更高層級,死亡凌駕一切。

 

短篇集《伊豆的舞孃》實際上相對沒什麼我格外喜愛的文章。收錄的〈溫泉旅館〉專注於藝伎利用巧妙身段在客人與喜愛的人之間「演戲」,特別留給我些許印象。多名女角色帶著鮮明性格,阿清喜愛照顧孩子,擁有母親的樣貌;阿瀧看似想擺脫女性的某些特質以回應她的生長經歷,卻無法真正徹底的在傳統社會中改變什麼;阿雪全力以赴的樣子,將「出賣」身體的展演過程當作身為女性本來就擁有的利器。通常,對於男性作者詮釋女性——甚至是多種樣貌——我都悲觀地直覺認為容易失敗。不過,或許正因為這就是川端康成所擅長,又或者作為文學家的某種敏銳度,才能描繪出如此深刻的觀察,才能讓女人除了被家務纏身以外,還有更多樣貌與屬於自身名字的舞台。

 

這些作品零零總總加起來的速成班體驗,我認為,川端康成的寫作風格有一種日本文學作品(對我而言)常見的毫不激烈。像在用小火煮滾一壺水。沸騰的泡沫在破裂的那一瞬間,道出了一直藏忍的想望。特別的是,川端的有千絲萬縷因孤寂而無法說明的心聲,重複地上映在他的字裡行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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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聲生生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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