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啟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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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的潘妮》讀後雜想

我偶爾會跟碧容一起去逛他喜歡的藝術展覽,無論是圖畫、攝影還是雕刻。然而,當我走進那種「文藝氣息濃厚」的空間,就覺得渾身不自在。一來是被一群無法理解的事物包圍的尷尬感,二來是無法與作品產生共鳴的無意義感。
幾乎每次,我都會拉著碧容,問我眼前的這個作品「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常回答我:「你先不要問這是什麼意思,先去觀看它的線條跟配色,去感受你的感覺。」
「阿作品不就是要表達可以理解的意義嗎?我就是不懂它想要表達給觀者什麼樣的感覺啊!」我內心咕噥著。
果然,理工腦跟藝術腦看見的世界就是如此不同。對我來說,意義就是一種可用邏輯、理性理解的秩序,儘管是隱喻或類比,仍然有一定的規則。但意義的大海總是比我想得更廣闊,當我不斷用腦去詮釋這個世界時,我卻沒有「用心去看」這個世界。
耶穌說:「你們來看。」(約1:39)
抹大拉的馬利亞就向門徒報信:「我已經看見了主。」(約20:18)
或許耶穌也會對我說:「你的觀看能力還不足。」

藝術品是如此,繪本亦然。我漸漸發現,許多令我有感觸的繪本,都不是劇情縝密、高潮迭起、教導強烈的故事,反而是那些溫柔寧靜、步調緩慢的詩詞
要「用心感受」,才能「理解」,才能「看見」。
前幾天碧容跟我一起讀了《海上的潘妮》這本繪本,故事主要在講述一名女孩,順從自己想要啟航探險的渴望,一步一步去打造自己的船帆。儘管很多聲音告訴他要等待、要順服、要沉默,但他總是知道他要前往何方。或者說,是大海不斷在呼喚他。
他們教我要懂得等待。我在等待中發現:這世界,從我的窗子看出去,顯得好大,大到我不能收入眼底
他們教我織布,我用月光織布
他們教我要保持沉默,才能聽見別人的聲音。我聽見人魚,她們對我訴說海底的秘密。
他們教我待在陰影下。風兒會找到我,把我帶到新的港灣。
我學會順服。每當我聽到心底的願望悸動,我就順從自己的心聲
潘妮創意地將被教導的東西化成自己前進的養分,而不只是被動地順服主流的社會價值。雖然很多人叫他應該要看什麼、聽什麼、說什麼、想什麼,但他總是看見、聽見、訴說、思考到別人想不到的東西,一種更真實、更貼近他生命理解的東西。
啟航,是一種勇氣的實踐。當世人告訴他生而為女人,命運早已定,他卻說:「在海上,除非自己定下方向,否則我無路可走。」
路總是伴隨著方向。然而,當父母、教育體制、整個社會幫你安排一條又一條的道路,會不會其實是「無路可走」?我們看不見也聽不見,那大海的廣袤與波浪聲,正呼喚著我們前行。
所以,什麼是我的方向與大海?我可能尚未明白,但門徒或許也是在摸不著頭緒的時候接受了耶穌的邀請,進入他家(約1:39–41)。
幽默的是,耶穌早已在我們尚未看見他,就看見我們了。
拿但業對耶穌說:「你從哪裏認識我的?」耶穌回答他說:「腓力還沒有呼喚你,你在無花果樹底下,我就看見你了。」(約1:48)
汪洋之中,我跟任何人一樣,顯得那麼渺小,又那麼巨大
借個林俊傑,走在自己的道路上就是一種「偉大的渺小」。如果沒有大海,就襯托不出自己的渺小;如果沒有大海,也襯托不出自己的偉大。所以,對你來說,什麼是你的大海?
要「用心感受」,才能「理解」,才能「看見」。
看見。啟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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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辦公室早禱在讀盧雲神父(Henri Nouwen)的《記憶的治療者》(The living reminder: service and prayer in memory of jesus Christ),他主張以「記憶」作為服事與禱告之方法論基礎,讓服事者成為眾人紀念耶穌基督的活生生記號(liv
「人類最古老的知識就是故事,故事是最溫柔的知識……人需要透過說故事,才能找到自己。」──王增勇教授 說實話,我還真的有點驚訝事情會走到這個地步。 如果要追溯到一開始,是2018年7月31日。當時,我約宙緯哥聊療,原本是想更知道他提過有關科學與哲學的一些領域,還有他讀研究所的一些心得。但聊一聊,就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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