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9-06|閱讀時間 ‧ 約 6 分鐘

【書評/俄國文學】Yevgeny Zamyatin《我們》

《我們》(Мы)
作者:尤金·薩米爾欽(Yevgeny Zamyatin)
譯者:殷杲
出版社:野人文化
出版年份:2014年
簡介:
評書日期:2018年9月6日

翻譯質素:

翻譯生澀,佶屈聱牙,可選擇其他譯本。

整體感想:

反烏托邦小說的開山鼻祖,對後世同類型的小說影響甚大,不難看出這類小說有此書制定的反烏托邦框架,借鑒其建構的反烏托邦元素。其中以《一九八四》的影響最為明顯,奧威爾曾發表文章稱讚此書是焚書年代難得的文學奇品。反過來說,鑑賞過大量現代的反烏托邦作品,此書讀來驚喜不大。
此書以日記體的形式敘述,敘述者「我」是一位數學家,負責建造向外星人宣揚國威的太空船「積分號」。他熱愛聯眾國種種和諧穩定的制度和政策,常在日記裡讚美聯眾國的偉大之處。他用所身處世界的主流思想和價值觀批判自由世界的歷史,蔑視提倡自由意志的舊日國度,對此大加嘲諷。然而,他愛上了一位身為革命烈士的女性號碼,感性的意志開始萌芽,出現情理衝突,此後常常處於理性和感性的掙扎中。一方面他深愛國家,另一方面他也深愛反抗者女性號碼。在一輪天人交戰中,起初感性的怪物破繭而出,支配他的理性思考。然而,透過外界強硬的手段,理性終究勝利了,他變成了一個沒有感情的「機械人」。
此書是生不逢時的佼佼者,因政治因素被禁多年,出土後名氣遠不及後來居上的《一九八四》和《美麗新世界》。究其原因,此書的寫作手法並不平易近人,難以閱讀,不貼合現代一般讀者的閱讀習慣。敘述者是講求理性思考的數學家,也是一位常用比喻、借代、陌生化語言的浪漫者,經常用數學理論比喻生活上遇到既種種事物,也用數學公式來作自由意志的意象。基於日記體書寫,局限在第一人稱的視角,敘述者未能了解全盤事件,甚至出現前後矛盾的敘述,無法清晰交代事情真相;也因敘述者個人情感之故,每當遇上不堪之事,全都草率帶過,以致出現大量留白,這方面在記錄人物對話時尤其明顯。故而,通篇文字詰屈聱牙,時空轉換跳躍非常,讀來摸不著頭腦。無論在陳述事實上,還是表達含義上,都十分委婉曲折,需要讀者細思其中的巧妙關聯之處。雖然寫作手法難以親近,但最後當敘述者不再以浪漫文字書寫,完全講求客觀事實,以理性思考寫日記時,對比前面的日記所達到的反諷效果非常顯著,餘韻裊裊,突出強權和理性的壓倒性的力量和警世又悲觀的未來預想。

摘錄:

我們的先人製作音樂是何等的困難啊!他們必須先使自己得到靈感,即一種已經滅絕的癲癇症的襲擊,才能創作。(第31頁)
獨特意味著與眾不同;所以,獨特意味著違背平等法則......過去的人們居然能忍受這種人,你不覺得非常奇怪嗎?他們不僅是忍受,甚至還崇拜這些人。多麼卑躬屈膝的精神啊,你不認為嗎?(第43頁)
解放!人類的犯罪本能是何等頑冥不化!我特意選用了「犯罪」這個字眼,因為自由和犯罪是相伴相隨的,正如飛行器和其速度相伴相隨一樣:如果一架飛行器的速度相當於零,那麼這架飛行器就會一動也不動;假如人類的自由相當於零,那麼人們也就不會有任何犯罪,這一點再清楚不過。助人類擺脫犯罪的方式就是幫助他們擺脫自由。(第49頁)
一共有兩個樂園,人們有權選擇:沒有自由的幸福,或者沒有幸福的自由。非此即彼,沒有別的可能。(第75頁)
我們自有我們的天平:一邊擺的是一克,另一邊擺的卻是一噸!一邊是「我」,另一邊是「我們」,即聯眾國。所以這還不夠清楚嗎?在國家面前,要說我有任何「權利」,這簡直就像在斷言一克在天平上可以與一噸抗衡!合乎情理的分配應該是這樣的:「權利」由「噸」享用,「義務」讓「克」承擔。想要從一無所有發展到偉大,最自然而然的辦法就是忘記一個人是一克,並牢記一個人只是一噸的百萬分之一!(頁131-132)
古代人的基督徒想必也有過這種感覺;他們是我們唯一的、儘管是極其不完美的直系祖先。他們知道「羊群的教會」的偉大意義。他們知道順從是美德,驕傲是邪惡;「我們」源自「上帝」,「我」源自「魔鬼」。(第143頁)
明天就是無所不能者的年度選舉日,明天,我們會再次將我們堅固無比的幸福堡壘鑰匙交給無所不能者。當然,這與古代人那種亂七八糟、毫無組織的選舉完全迥異,古代人甚至不能提前知道選舉結果(這實在太可笑了!)。以一些難以預測的偶然性為基礎,盲目地建設一個國家——還有比這更荒唐的事嗎?
無需贅言,我們在這件事上,就像在其他所有事情上一樣,根本不容許偶然性藏身!任何意料之外的事件都不可能發生。選舉本身具有的是一種象徵意義。它表明我們是一個統一、強大的組織……聯眾國歷史上的這個神聖日子裡,從來不曾出現過任何一個聲音,挑戰我們偉大的和諧一致。
我們堂堂正正地在光天化日之下慶祝選舉。我看到所有人都投了無所不能者的票,所有人也都看到我投了無所不能者的票。難道還會有什麼別的可能性嗎?要知道「所有人」和「我」組合在一起就是一個「我們」呀……為了預防那實際上絕無可能的事情,也就是萬一,在我們始終如一的團結一致中出現不諧和音,我們的隱身安全衛士總是散布在我們之間。他們尋找著那些有可能犯錯的號碼,將他們從任何進一步的錯誤舉動中挽救出來!(頁153-154)
「數字序列是無限長的,怎麼可能有最後一個數字呢?」
「那又為什麼會有最後一場革命呢?革命的數量應該也是無限的,所謂『最後一個』是講給孩子聽的故事。」(第191頁)
你病了,不是嗎?你因為我而犯了罪,這難道不是一直在折磨你嗎?現在你可以動手術了,你因我而生的病會被治好的,那也就意味著——再見。(第201頁)
我希望我們獲勝。不止如此;我堅信我們終將獲勝。因為理性必勝。(第24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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