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給孩子「無用」的東西

這天如往常有時會因為發生一些事，不得以在夜晚漫無目的地走路，心裡浮現一些感受......

出現孩子爬上攀爬繩的畫面。

驚訝地看到孩子在公園抓著繩子往上爬，沒有退縮。幾個月前，對於攀爬繩還感到害怕，只敢抓著不敢往上爬，即使在下面扶著，他也只能往上幾步就說：「不要了。」

想著當陪伴孩子時，一不注意，他成長的時間就這麼消失了。一方面開心他更能面對恐懼，一方面遺憾，他成長是一瞬間，那一瞬間在我腦海裡是空白的。

我們陪伴孩子的時間有多少，不經意他就變成另一個樣子，我們陪伴的質量永遠跟不上這年紀的孩子學習成長的速度，那種於內在醞釀的力量，沒有專注地陪伴，很難觀察到。想想我仍在工作與孩子的陪伴中取得平衡，也可能是掙扎。腦海，那個揮之不去的畫面，帶著失落與喜悅。

留下無用

這天夜晚走路，突然覺得自己這一生無法留給孩子什麼，能留下的似乎是我這些搬不上檯面的文字。而這些文字跟我一樣暗黑，一點都不正向激勵人心，只是這天又感覺特別沉重，但我又期待這些文字留給他們，能讓他們看見爸爸是如何提起無力去面對黑暗又或者裡面是希望能看見黑暗裡透亮的水晶。

提起無力，說不上好好也不算努力，起碼還活著，也許就像在車站的周圍，鋪上異味的紙板，依然能睡上一頓好覺，那種悠遊自在的感覺吧？

孩子，你們不用看別人眼光，你只要觀察你這一生發生了什麼，自由就會在。不過爸爸還在這樣的自由裡掙扎。希望爸爸在離開前，可以讓你們看見這樣的自由。在生命中，我們會發生很多事情，爸爸正在練習只是看著這一切發生，因為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都是由於過去每一刻的選擇與反應導致的，我能做的是去看看事情發生的此刻行動是當下還是基於過去，讓自己不受過去無意識的影響而下決定。

希望有一天，當我死去了，孩子翻起這些文字時，會覺得我正在陪伴你們。文字越長，陪伴的時間就越多。也許，這些文字能在你們遇到困難時，提醒你們，不要忘記在黑暗中找尋內在的光。

2023/4/26

給孩子們：

你們都是爸爸的最愛，寫這篇是爸爸真的很愛你們，想讓你們知道。當你們看到或看得懂這篇時，可能我已不在了，你們可以哭、可以笑、可以恨，但無論如何請不要忘記我愛你們。
即便未來有再多的無力，裡頭都還是可能有著愛，不要以為失去了只有傷痛，還有更多的感受，等著你們去發現。多去感受自己內在豐盛的情緒感受與身體感知，也許你們會發現原來「失去」是一件有趣的經驗，甚至你們也可以像爸爸用文字寫下來或是用你們擅長的方式記錄下來。
爸爸還在時，有時因為心情不好，曾對你們生氣或不耐煩，讓你們受傷、害怕，對不起。爸爸也很努力練習，有時候可以做到發現自己有負面情緒而不影響到你們，也會跟你們說爸爸怎麼了，讓你們知道發生什麼事，雖然不是每一次都能成功，但記得無論是爸爸或是其他人，他人有情緒都不是你們的錯，也無需去承擔，可以看著、感受著，但別往心裡放。
以後找男友或未來要走一輩子的伴侶，有時候，我們會因潛在的焦慮恐懼影響了彼此的陪伴，逃避真實的關係相處。因此，找願意跟你溝通、聊天，無論好壞彼此可以真誠地表達，彼此都能接納對方不好的地方，對對方多些好奇，好奇會讓彼此更靠近，因為你會去想對方怎麼了，為什麼會這樣，而不會讓突然過度的情緒影響彼此關係。
爸爸這部分沒有做得很好，也沒有一個男生天生就能做得很好，但你們可以一起練習，一起看書、參加課程或諮商都好，為關係而願意，為對方而理解。
若真的失戀了，希望我能陪伴你們。若爸爸沒辦法陪你們一起哭，對不起，但你們一定會感覺到爸爸的愛，在哭的那一刻會出現，在任何時刻，只要你需要都會出現。
失戀了或生命發生了什麼事，一定要找人幫忙或聊聊天也好，可以找媽媽、阿嬤、阿公、阿叔、姑姑、宣禹姊姊，他們都是你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也可以在心裡跟我說話，我會用愛回應你們。
也請記得在你們的生命中，有那麼一個人是非常非常重視你們的，覺得你們很重要，那就是爸爸。即使你遇到再多困難，記得自己是重要的，不要輕易地貶低自己，覺得自己不夠好，沒有人是完美的，但我們都可以是足夠好的人就好。
這讓爸爸想到自己一段很痛苦的生命經歷：在他人的故事裡，我們都是灰色的，沒有絕對的黑白。無須證明在他人眼裡自己有多好，無需在意在他人眼裡我們有多糟，不然受苦的會是自己。
對不起，在你們長大過程中，爸爸會為你們決定一些事情，常常擔心我做的決定對你們到底好不好，會不會讓你們心裡受傷。對於某些決定，爸爸也會去想可能會讓你們受傷，但那是爸爸當下能做的最好的決定了，爸爸真的盡力了，希望你們能理解。爸爸面臨很多困難，多少影響了對你們生命的決定，但仍希望妳們的未來是你們所嚮往的，適合你們的。

最後，永遠記得，即使生活蒙上一層灰，在內心尋找一處乾淨與安靜之地，這會讓妳們感到快樂與寧靜，隨時保持良善，但也要回頭看重自己。

還記得這音樂嗎？ 曾經每晚陪伴你們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