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是乘法，甜美傷感的倍數｜鮮果藍莓麵包食譜🍞

一

臨睡前，大兒子跑來我床頭說他準備了一段長長長長演講稿，「可以示範給媽媽看哦！」，「嗯，」我非常睏，仍然坐起身來仔細聆聽。

——咳咳咳！就是昨天在學校和同學趁下課衝去藍球場，只有一顆籃球啊，打過去，打過來，打過去，打過來，打過去打過來打過去打過來⋯⋯

「原來是這樣喲。」我的記憶倏忽倒轉，回到五六歲住透天厝大家庭的時光，有段時間我夜晚跑去三樓跟阿公一起睡，偶爾阿公會講日本桃太郎故事。他說：老爺爺老奶奶正在山谷溪流邊捉小蝦小魚，有一顆巨大的桃子從遠方流過來，流到老爺爺身旁，老爺爺把桃子推過去給老奶奶，桃子流到老奶奶身旁，老奶奶又把桃子推過去給老爺爺，桃子流到老爺爺身旁，老爺爺又把桃子推過去給老奶奶⋯⋯如此複沓再三，年幼的我屢屢要不耐煩底激動大叫：「快剖開桃子讓桃太郎從桃子裡跳出來！」

不知道為什麼？我記憶中沒有任何桃太郎故事，只有舊房間裡吊在天花板的日光燈管尾端沿電線垂下的一球開關，當中一根短短塑膠卡楯，向左移向右移，用來調整光源位置為熾白光或黃燈炮，卡中央則昏黑一片。那是民國七十年常見的庶民生活物件。

細數這兩則生命剪影相距近乎四十年，然而此世未能見面的曾祖與曾孫卻以一模一樣的手法來捉弄人。

二

無獨有偶，我的父親與小兒子、今世相遇且常常一起扯淡玩耍的祖孫，也在異時空裡說出色色相似的話語。

2023年暑期時光漫漫，為迎合孩子期待，我們小家庭撥出一個平常日前往苗栗尚順育樂世界。配合已脫離幼童身份、逐漸朝青春期邁開步伐的孩子所喜愛的略帶刺激感的遊具，遂親子共同嘗試各種3D和5D沉浸式體驗，在一次次驚呼之中取得闖關般的痛快。

我向來平衡感差，會刻易避免因劇烈動感造成的暈眩不適，孩子知道我連兒童樂園的旋轉木馬和咖啡杯都無法參與，沒意料，我竟然陪伴他們搭乘「勇闖侏羅紀」感受探險車墜落、被大暴龍甩尾的刺激。有趣的是，遊具機械啟動前，小兒子湊到我耳邊輕輕安慰：「媽媽不要怕，恐龍不會咬人，你看到的都是螢幕效果而已。」隨著震耳音樂播下、座椅開始劇烈晃動，我的記憶擺盪到1993年「侏羅紀公園」電影上演之時。

也許是一部廣告大特效多、略帶科幻色彩的電影，父親帶我和妹妹就近在幸福戲院觀影。如果沒記錯，史蒂芬.史匹柏導演從中凸顯了一句意味深長的台詞：生命會找到自己的出路。依照電影情節安排，戲中恐龍因脫離巨型實驗室牢籠而向外繁衍，日後將反噬人類，導演將鏡頭帶向恐龍的血盆大口，以及在死亡面前驚懼的人類，試圖為觀眾製造出如同劇中角色的恐怖張力，也就在這時候，父親轉頭跟我說：

——有什麼好怕呢？！你就想想導演拍片時在片場嚴厲底指導演員們必須眼神慌張，嘴巴張大，尖叫，再尖叫，表情恐怖一點啦。都是演的，沒什麼好害怕。

三

豈非忍俊不禁？或許是華文語言系統相同，因此形成跨越世代的重逢。

儘管我未曾預料回憶將以這般形式回到眼前，但是它真的出現了，彷彿一則寓言，在變動不已的生命軌道上雋刻寸寸痕跡。

今年夏天我們小家庭到東京旅行，安排藤子.F.不二雄博物館，館內手稿文物禁止拍照攝影，眾人皆輪流彎腰靠近打光的玻璃櫃，沉靜欣賞一頁頁漫畫、一幀幀舊照片。其中一頁筆觸巧妙的手稿吸引我駐足，上面勾勒出哆啦A夢返回未來後，大雄獨自一人坐在有日光的二樓房間榻榻米上，他屈膝抱著，眼神望向書桌抽屜、哆啦A夢的來處、時光流轉的深邃甬道，臉上因為想起往日情景而浮現甜美感傷的表情，說是表情，更像是一種滋味，從心底到舌尖不斷思念的熟悉味道。由於無法攝影，我站在這一頁漫畫前不肯離開，似乎一直看著它，就可以把它記得清楚明白。

為什麼被這一頁漫畫吸引呢？現在我懂了。生命體驗經過時間層層堆疊，當下覺得平淡日常，甚至荒謬不真實，後來回憶如梭如針如銀湯匙如倍數的魔法，向下挖掘穿透，再加乘而變化為全新的斷面與沾黏。

🍞鮮果藍莓麵包

在全聯冷藏架順手拿的藍莓一盒約130克、冰水30g、高筋麵粉250g、酵母1t、糖1T、奶油ㄧ小立方塊、鹽一咪咪。全部丟入麵包機，按白麵包行程，完成！

謝謝閱讀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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