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1-03|閱讀時間 ‧ 約 24 分鐘

年的不可逆

raw-image

身為個體人類,思維中是幾歲開始能有「時間」這樣抽象的概念的呢?在我的記憶庫裡,丟進關鍵字也找不到答案,又或者時間和記憶是並進並存,當我不介意逝去與前往,只是單純感受當下的那些年,並不仰賴記憶。

後來我是依靠某些不可逆的事實,得知時間不停。例如曾經,我以為腳後跟的傷是必然的。當時家裡有六個孩子、三個中學生一起長大,彼此相差2至3歲不等,要消耗那麼多旺盛精力,只能是戶外活動,於是大一點的孩子,會騎車載著小一點的遊晃巷弄,而小一點的總是在快樂中,忘我且不慎的把腳後跟忘在高速運轉的輪圈上,並痛得大哭、嚇壞大孩子。我們當然都記得告誡比自己小的那個,但彷彿沒烙上印記不能長大似的,最後每個人腳後都擁有了相似的疤。痛的同時倒是認命,隱約以為無關乎誰的疏失或分心,只不過是成長的必然。

後來是近視,不確定為了什麼,總之在當時的智識裡,認定近視也是一種長大的必然。那年健檢得知自己近視之後,莫名椎心的哭了一夜,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哭的是「不可逆」,我以為我還沒準備好,卻踏上了成長的路,而且時間不停。我會一次次重複跨年或圍爐;我會在填寫或告知年齡的時候增加那個數字;我會遇見很多人再失去他們;我會有恨不得時間倒轉的時刻但我做不到;我會有好幾次感受時間在眨眼間快轉、快轉,且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自從理解了許多事的不可逆之後,總覺得自己度不過時間這個巨檻,狹隘地將眼界執著於已逝的和未知的,卻始終忘了臨在當下。去年初在跨年活動後寫下〈既然我們仍是害怕逝去〉一文,默默許下的願是記得感受簡單的當下,坐看雲起時。2023年透過讀書、冥想,或者至少盡可能放空與安靜,算是有好好練習這個議題。

年末上山跨年的路上,已能平靜地當作過節的儀式感看待,以前常豁達又理性的喊著,儀式感不過是迂迴的虛耗,但後來知道自己喜歡,喜歡冷天和愛的人倚靠,耗費長串的無聊,陪伴彼此等待一整列虛華的火上空,等待港灣低沉且長的船鳴在整點準時響起。當然爆出火光的那刻,還是不得已意識到年的不可逆,但幸好映在眼上心上的,仍能確信它存在。

分享至
成為作者繼續創作的動力吧!
曾經是個自認為鐵齒的人,不信星座或神祇。但人生走到某個深淵之後,能憑靠的也只是這些虛無的安全感,某日把自己的生辰年月丟上網絡,得出的答案是太陽天蠍、上升雙魚、月亮巨蟹,突然我的情緒和敏感有了得以怪罪的出口,滿溢的情緒只能以文字作為落地了,於是有了這個地方。
從 Google News 追蹤更多 vocus 的最新精選內容從 Google News 追蹤更多 vocus 的最新精選內容

發表回應

成為會員 後即可發表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