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說──選擇 (8)

『怎麼回事？出了什麼問題嗎？』她語帶關心地問。

『沒什麼！妳可以先把測驗紙交給老師，然後先回去。』時間已經到了，可是我卻還沒找出問題出在哪裡？實在沒太多的時間理她。

班上的同學一個個離去，最後空蕩的教室只剩下我和老師兩個人，看了手錶的指針，快要 10 點了。

我放棄了，拿著未完成的測驗紙走到老師面前。老師笑著對我說：『你已經寫完了，不是嗎？』就在測驗紙離手的一瞬間，我終於發現我錯的地方，我把平衡式的數字寫錯了。那不過是個很簡單的動作，只需將數字抄到平衡式上就可以，可是我卻抄錯了。老實說，平常的我是不會犯這種錯的。

我低著頭難過地走出教室，腦袋裡想著自己怎麼會犯這種錯誤？再兩分鐘就十點了，我從來不曾待到這麼晚。一個人有點孤單，雖然我一向獨來獨往，心情卻總是寂寞的，今晚更是如此。就這樣一個人走著……

『妳…… 妳怎麼還沒回去？』我看到她就坐在外面的階梯上，整個人縮在那邊。

『對不起！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 』她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發抖，還有些哽咽的氣聲。

『不關妳的事，是我自己太粗心才會這樣。』我將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披在她身上。

『妳一直坐在這邊等我？』她點點頭。

『校車…… 應該趕不上了吧？』她還是點點頭。

『那我們一起走吧！如果真的趕不上，我就直接載妳回高雄，好嗎？』

她終於笑了。看到她的笑容，內心竟有無限的喜悅和無比的感動。她真的在等我，幫助她對我來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是卻變成她等我的理由。想到這又讓我有些不捨，今晚的氣溫有點低，她就這樣獨自一人坐在階梯，忍受著冷風的襲擊，原本就瘦小的她，頓時變得更徬徨而無助。

我不經意地握住她的手，感覺是如此的冰冷，想到她等我那麼久，不禁有些難過。兩個人走在科館後面的柏油路上，她將腳步停了下來，慢慢地靠近，最後抱住了我。

『抱緊我，Peter！』她又哭了，站在無人的柏油路上，痛哭失聲地似乎想要將近日所承受的壓力和委屈給釋放出來。

我一動都不動地站著，想讓她盡情將情緒發洩，並不刻意地阻止她。是時候了，她應該有話要對我說，而我也打算把心中的感覺告訴她。等她情緒平復，我拿了一張面紙給她。

『他知道我們之間的事了，我跟他說過對你的感覺。你知道嗎？我真的很喜歡你，但是他不能沒有我，如果要我選擇，只能說我先認識了他，先擁有了這段感情。』看著臉上充滿淚水的她，娓娓道出多日來的無奈，我知道我還是逼得她走向選擇這一條路，再次用手帕拭去她臉上的淚，明白地對她說的話做了回覆。

『我懂！知道為什麼我不願意表示自己是真的喜歡妳嗎？就是怕這天的到來，可是現在…… 不是也很好嗎？我…… 真的喜歡妳，目前為止還是如此，只要不違背彼此間的友誼，妳所做的決定，我都能接受。』

『她真的決定選擇他？』Sau 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不覺得很可惜嗎？Milk！』 Xiao 意有所指地問，旁邊的 Hui 也跟著點頭。

『可惜？不會。不過，她唱了一首歌給我聽，有點…… 令我感傷。』

『唱歌？不會吧？你是說那時她對你唱了一首歌？』她們三人一連提出三個問題。

『沒錯！歌名叫“最愛的人不是你”。』

最愛的人不是你

愛情啊！原來是個精心設計的謊，

每個人都被安排為某個人受傷。

他出現的太早，而你來的太晚；

有一天你也會有我這種遺憾。

最愛的人不是你，

這不只讓你傷心；

但我的心裡還在枯等一個遠去身影。

最愛的人不是你，

卻忍不住傷心；

我真的愛你但永遠無法像愛他般愛你。

1997/06/21

這是歌詞的部分，可能她覺得很像在描寫我們之間的這段感情，充滿無限地感慨。我並沒有聽過這首歌，卻有種莫名的感動。我喜歡寫歌-追根究底是想闡述某種程度上的寄託。常喜歡聽別人的作品，了解所要表達的東西。

她最後趕上了校車。

我和她畫下了句點。經歷過期末考以及長達兩個月的假期之後，我們給彼此非常大的空間-我不再需要在上課的時候，特別為她做某些事，她也不會再問我問題，或者請我吃餅乾，我依樣畫葫蘆地寫了一首歌。

最愛妳的是我

為何連一封信都沒有？

心中牽掛兩個人的夢。

是否代表著沒有聯絡？

許多的回憶我的承諾。

為何連通電話都沒有？

告訴我妳現在的行蹤。

是否代表著戀情結束？

甜蜜的負荷我願承受。

最愛妳的是我，

當作是妳我的承諾。

在一個不需形式的愛情之中，

找尋最真實的自我。

最愛妳的是我，

別增添彼此的落寞。

在一個不需太多的思考之中，

可以情投意合。

1997/08/11

往後的時期，是我大量創作的時期，特別是在音樂方面，原因就是剛結束這樣的關係。聽說：『經歷一次失敗的戀情，就如同重生般。』這些可能是我重生之後的心情寫照吧？我是個不會隨便給承諾的人，因為我更怕無法兌現而傷了那個對你有期盼的人。

寄託

愛上妳，從不過問妳的選擇。

只要妳好，妳很快樂；

這一生就足夠。

離開我，別再次說我的機率。

曾經愛過，就曾擁有；

說什麼天長地久？

是否已覺得一絲絲的疲憊？

讓我感到有一點點憔悴。

假如妳想我，請妳告訴我；

別讓我在霧中捉摸。

是否已覺得一絲絲的疲憊？

讓我感到有一點點憔悴。

倘若妳愛我，請妳別放手；

別放開我感情的寄託。

不再奢求能挽回什麼？

希望還是朋友。

多麼期盼能夠在多年以後，

不會讓我，不會讓我；

不知所措。

1997/10/05

『你總是幫別人想，可是…… 到頭來，你還是什麼都得不到？她…… 你不覺得她的決定很矛盾嗎？』聽到這樣的結局， Sau 她們頗不能接受。

『妳錯了，Sau ！能夠替對方想，才是最珍貴的。』我反駁 Sau 的說法，看到她們沉默不語，接著再對 Sau 說。

『妳和他之間也經歷過許多風風雨雨，凡事用盡心機，到頭來不見得會得到什麼？可是，我現在卻能夠看到咕哩幸福快樂的樣子，不必再為情所困，哪一天她遇到我，說不定會跟週遭的朋友說：「他就是我曾經喜歡過的那個男孩子。」既然如此，又有什麼好強求的呢？總比給不起任何承諾來得強多了。』我好像傳道般又再授與廣大的教義。

『Milk！我發覺我愈來愈欣賞你了耶！』聽到雙手托著下巴的 Sau 突然來這麼一句，我實在不知道如何接下去？

『對呀！又會寫歌，又會寫小說，對女孩子既癡情又溫柔，真是世間少有的奇男子。』彷彿接力般，虛偽的讚美不斷地在她們的口中念著。

『妳們別逗了！那樣的東西是不能當飯吃的。』她們聽完我的話，不禁都笑了。

『我知道妳們是想安慰我，謝謝妳們的關心。把心裡的話說出來之後，比較可以釋懷了。其實，我發現妳們有很多的優點…… 』

『真的嗎？說來聽聽…… 』人總是喜歡聽奉承的話，可是三個人不約而同地往我這邊靠了過來，好像…… 不說又不行（我可有點後悔了）。

『嗯？比如說…… 』實在難以啟齒。

『溫柔、大方、體貼、聰明、乖巧…… 』-我發誓！這些優點都不是…… 我說的。

『…… 賢淑、善良、細心…… 』哇！拜託！真的是欲罷不能，完全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對啦！我看妳們還少說了幾項…… 像是…… 幾個人湊在一起聊著偶像明星的八卦新聞；有如三姑六婆般地東家長、西家短的；或者是…… 厚顏無恥地說著自己身上所沒有的優點囉！』話一說完，我就知道她們會對我發動攻擊，趕緊要去避難了！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半年多的相處，因為 Sau 她們想要到高雄另謀出路，必須分道揚鑣（看來，我又得孤單一陣子了）。她們離開前，送了一首歌給她們，好紀念彼此間的友誼。

妳是我一輩子的情人

我的苦，有誰知？

臉上總一附落寞的樣子，

只有妳，最明白，最清楚。

我的心，有誰知？

心中總暗藏許多的心事，

只願意，願和妳，分享一輩子。

妳是我一輩子的情人，

不會因時間而變更。

不管是白天黑夜，

纏纏綿綿；

相守到永遠。

妳是我一輩子的情人，

願和妳雙宿到雙飛。

哪怕是歷經滄桑？

變了容顏；

依然不會改變。

1997/11/16

【全文完】

2002‧3‧4 於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