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要怎樣才能夠不討厭自己呢?
對自己的厭惡感時多時少,狀況好的時候覺得自己沒什麼不好,狀況不好的時候每天都想直接砍掉重練。不管是外在或內在,什麼都覺得好討厭、不喜歡、乾脆消失。不管做了什麼努力好像都沒有什麼差別。也討厭自己的腦、自己的心,常常被旁人說「你真的想太多了」但是思緒啊他就是會自己跑動,不是我能控制的,雪球越滾越大越滾越遠,滾到最後經常一個回神想著,我在哪裡、我是誰。
「覺得自己沒什麼不好」的這種心情大概是一種安慰,讓自己可以透過這個方式來停止思考,「停在這裡就好吧」。要是繼續往下,就會再度確定沒有一個地方值得被喜歡,然後持續一個折磨自己的過程。因為太了解自己,太了解自己的反應和行動,幾乎可以推測出後續所有會發生的事情,但也可能只是因為實在太常發生而很難忘記。花了長久的時間不斷的練習,才終於能夠找到中止思考的方式,其實這真的比想像中困難許多,就像你要同時控制很多匹暴走奔騰的馬兒,拉不住。
因為討厭自己,沒有辦法相信別人的真心,隨時都在預備別人的離去,總覺得會被拋下、被遺棄、像老舊淘汰的不需要再使用的家具。因為討厭自己,所以沒有辦法愛(動詞),也沒有辦法理解愛(名詞)。內心總是空蕩蕩的一顆黑洞,總想要用各種人事物填補,但無論是什麼,那結果都只是精衛填海。每一個在我身邊的人都要承受過多的情緒勞動,在我還不懂得怎麼控制的時候。我不知道要怎麼去理解自己,內心沒有一條明確的路能夠告訴我要怎麼走。
(我會不受控制的瘋狂買麵包,買了幾百塊的麵包之後回家把他們一個一個吃光,全部吃光以後胃感到不適就會嘔吐,然後等胃空了,繼續再重複一樣的動作,好像這樣就能夠填補內心的洞。我還記得我告訴醫生的時候,醫生的反應很淡然「因為用吃填補空虛就是人類的天性、直覺,所以不是你的問題。」雖然這樣的回饋讓我有些安慰,但問題仍沒有辦法解決,就是那個洞,不會關上,再怎麼填補也都是徒勞。)
我到底造成了多少失敗的情誼呢?無數個自責的時刻,耗費了好多好多好多好多的時間力氣,一點一點的在這條路上前進。在這個世界上,無論是什麼樣的人都會有自己可以生存的方式吧?所以我應該不需要太害怕吧?總有一條路是我可以走得下去的,總有什麼地方可以成為我的容身之處的吧?
要是找不到呢?
其實也沒什麼,就只是自己一個人在這條路上慢慢走下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