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6-08|閱讀時間 ‧ 約 29 分鐘

即時顯影的魔法:寶麗來如何超越日常成為藝術


師大美術館

師大美術館

趕在展覽結束前,我來到了師大美術館,欣賞范承宗哥的力推分享的「The Polaroid Project: At the Intersection of Art and Technology 一拍即影:拍立得國際名家攝影大展」。

逛展的過程,不禁讓我回想起國高中時曾在家中翻出一台老舊的拍立得。 


攝影展的票卷有如熟悉的拍立得相片

寶麗來拍立得與我

那時還沒有智慧型手機,數位相機也尚未普及,我們四處尋訪了幾家相館,才買到2卷珍貴的底片。換算下來,一張照片就要30、40元,對當時一週零用錢僅有百餘元的我和姊姊來說,是筆昂貴的費用,但我們仍興奮地拿著那台拍立得,一次次按下快門。

隨著年歲增長,拍出來的照片早已不知收到何方,拍立得相機也在底片耗盡後被捲入雜物的深淵不知去向。 

然而,我仍清晰記得按下快門的瞬間,未知影像逐漸浮出時的驚喜,就像是個神秘的魔法,對著一張張空白的白紙給予祝福。 

那種不確定的稀缺感,讓我們在下好離手前多了幾分的思量,而不是憑著運氣隨意嘗試。 在展覽之中,我彷彿看見了當年微微顫抖著按下快門的自己。


關於《The Polaroid Project》

《The Polaroid Project》展示當年突破性的即時攝影技術,如何廣泛地影響美學的各種層面,展覽中展示 120名藝術家的約 300多件拍立得作品。

寶麗來的創辦人是美國物理學家的蘭德(Edwin H. Land)先生,某次在他三歲小女兒天真無邪的提問下:「為什麼我不能馬上看到照片呢?」。 

因而立志製作出一台可以即時顯影的相機(這爸拔是多啦A夢吧),意外開創了寶麗來相機在世界70多年的輝煌歷史,成為傳奇的品牌。

它以一種至今仍能感受到的方式徹底改變了攝影,打破了專業攝影與大眾的邊界,讓每個人不用透過相館即能即時取得自己拍攝的作品,其影響至今仍轉化成各種數位的應用程式和透過 IG 繼續存在我們的生活中。

寶麗來最早的顧問之一是以黑白攝影聞名的美西風景攝影師安塞爾·亞當斯(Ansel Adams),他同時也是喜愛藝術與文學的創辦人蘭德的好友。因而催生了《The Polaroid Project》,邀請眾多藝術和攝影領域的知名人士和新秀(相當於今日的KOL們)使用寶麗來相機與膠片創作,才累積了如今豐富的藝術藏品其中一位正是我很喜歡的普普藝術倡導者—安迪・沃荷(Andy Warhol),他大量的使用這種媒介進行創作,也確保了寶麗萊照片在藝術領域的地位。


跨時代的即時顯影超越日常成為藝術載體

當時沒有數位相機、智慧型手機,沒有AI合成,沒有Photoshop 的年代,藝術家們只有一次成功的機會,是怎麼樣的心情?如何透過手邊既有的素材、光影,甚至成像的過程前後的加工,來完成每一幅獨一無二的作品? 

然而,展覽中作品的種類更遠遠超乎我的想像,不僅僅是張照片,更像一幅幅精彩的畫作。 


除了有以巨幅網點肖像畫聞名的查克・克洛斯(Chuck Close) 拍攝的美國前國務卿希拉蕊・柯林頓(Hillary Clinton)等紀實人像攝影,她面部輪廓細節如此清晰,彷彿人物就在眼前呼吸吐納。 


還有著各種實驗性的作品,如一進門就能看到的艾倫.凱莉(Ellen Carey)使用寶麗來公司研發的最巨大機型,透過定影前抽拉相紙的方式,任其顯影劑漫流,創作出抽象、隨機的純色圖像,高達2米高的《拉(CMY)》,完全顛覆我們對寶麗來的印象。 

艾倫.凱莉(Ellen Carey)《拉(CMY)》


好想在家中擺上皮耶·路易斯·馬丁(Pierre-Louis Martin)的作品《蒲公英的種子(Graines de Pissenlit)》乍看有如版畫般的黑白線條,在畫面中不規則地爆炸、飄散,喜歡他以微觀的視角探索日常的細微之處。

·路易斯·馬丁(Pierre-Louis Martin)的作品《蒲公英的種子(Graines de Pissenlit)》


也喜歡盧卡斯.薩馬拉斯(Lucas Samaras)在《照片轉換(Photo-Transformation)》將顯影過程中,運用加熱、塗抹等手法,打破自拍清晰的畫面,徒留部分身體特徵,其他部分的色彩變得模糊,創造出有如油畫般地迷幻效果,吸引人探索。

盧卡斯.薩馬拉斯(Lucas Samaras)《照片轉換(Photo-Transformation)》


在伊恩·巴克斯特(Ian Baxter)的《紅黃與藍色蠟燭及灼傷》(Red, Yellow, & Blue Candle and Burn)將蠟燭的拍立得以該蠟燭燃燒過的燒痕作為背景,創造了虛實之間的呼應,讓我們似乎穿透畫面感受到蠟燭的灼熱,多了更多的想像與詮釋空間。

伊恩·巴克斯特(Ian Baxter)的《紅黃與藍色蠟燭及灼傷》(Red, Yellow, & Blue Candle and Burn)


從威廉・韋格曼(William Wegman)在《定格(Stop Action)》裡一系列拍攝自家狗狗局部特寫跑動姿態,組合起來的畫面故意誤導觀眾是馬在奔跑,看見藝術家們對生活的好奇與玩心。


還有第十位登上月球的NASA太空人查爾斯·杜克(Charles Duke),把家族合照帶上月球,與自己在月球上的腳印合影的《月球表面上的家族合影,阿波羅十六號(Family Photograph On Lunar Surface, Apollo 16)》,也許是人類得以實現的最高浪漫。

查爾斯·杜克(Charles Duke)《月球表面上的家族合影,阿波羅十六號(Family Photograph On Lunar Surface, Apollo 16)》

透過展覽中種種精彩的作品,不僅讓我們看到拍立得「即時」取得攝影作品的魅力,同時也看到它應用於概念性作品的各種可能性。


獨特成像過程激發創作的無限可能

藝術家們將拍立得攝影利用光化學反應、化學顯影過程和多層結構的膠片來快速生成照片的獨特之處發揮得淋漓盡致。這些技術的結合使得拍攝者可以在影像還在發展時進行操控,並且後來還可以提取底片,以進行進一步的實驗。


從成像後的著色、書寫、剪裁、拼貼、即時翻拍,到干預顯影時的加熱、撕扯、刮擦,甚或結合藍曬、鉑鈀等古老印相工藝(如森本洋充),寶麗來相機就像藝術家們的大型遊樂場,深刻地影響了藝術家的創作方式,因為資源和技術有限,反而創造了無限的可能。 他們令人驚嘆的想像力和創作能量,不只是記錄了當下的瞬間,更提供了我們重新欣賞世界的視角。


重新感知生活中每個瞬間的美麗

展覽最後,呈現了寶麗來相機從無到有的過程,從圖紙上的構想,逐漸成形,從紙模演化到一代代實體的寶麗來相機;小小的機身卻承載著超過半世紀人們的生命故事,光看著就讓人激動,也手癢了起來,讓人不由得開始想像,如果是我,會想拿它做些什麼?

在這個僅需幾個關鍵字就能用 AI 創造出數以萬計畫作的時代,或許我們什麼都不缺了,但那種獨一無二、只有當下存在的感動,顯得更加彌足珍貴。


分享至
成為作者繼續創作的動力吧!
觀展、看劇、閱讀⋯⋯一些讓心有所觸動的事物帶給我的一切。
從 Google News 追蹤更多 vocus 的最新精選內容從 Google News 追蹤更多 vocus 的最新精選內容

X10 IS ME 的其他內容

發表回應

成為會員 後即可發表留言
© 2024 vocus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