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7-06|閱讀時間 ‧ 約 29 分鐘

Pieces of Maps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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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Map of the Gold Coast- from Issini to Alampi}


by M. D’ ANVILLE

April 1729.


這是一張繪製非洲迦納海岸線的古地圖,自葡萄牙人於十五世紀到來後,歐洲人逐漸活躍於此地區,建立據點,與非洲原住民進行交易,獲取當地的資源。


圖名”A Map of the Gold Coast- from Issini to Alampi”,代表了由西向東,一條富含黃金這種珍貴礦產的海岸線,突出的地理特徵為位於最南方的Cape Three Points(C. Tres Puntas)。沿海可做為今昔對照的城市,包括現今的首都Accra(Akra,圖右側)、Winnaba、Cape Coast(Ocgwa、Cape Corse)等。海岸線上,要塞堡壘林立;而往內陸則散佈著大大小小的部落及王國。這些部落的特色以及彼此的關係,可由作者的手寫字體得知;而堡壘的註記,也載明了當時各國列強,各據一方,以競爭經濟利益的局面。但當時大部分的黃金海岸是由荷蘭人(Hollanders)和英國人所佔據:著名的Elmina 城堡、在Axim的San Antonio 城堡、於Accquedah(Akoda)的Dorothea城堡等,皆為荷蘭人所管轄;而Cape Coast 城堡(和一旁的Fort Royal or Fredericksburgh)、James Fort、Anomabo(Annamabo)的William城堡、Winneba等則由英國人佔領。另外丹麥王國(在Accra的Christianborg)、葡萄牙人、及普魯士王國(南方的Fredericksburg城堡)也在此地區佔有堡壘。瑞典王國、法國也在過去來過此地,建造了若干的城堡。最初到來,並於1482年興建Elmina Castle、於1515年興建 Fort Saint Antonio 的葡萄牙人,已大部分離開此區,而最終於1874年,英國人會全面佔領此地,開始長達近七十年的殖民統治。歐洲列強前來此地的原因,由十五世紀的黃金,轉變至十七十八世紀的奴隸貿易。沿岸堡壘功能除了作為貨物人口流動的據點、監控海岸線確保自身經濟利益的獨斷外,也是歐洲列強和內陸原住民部落進行交易、交流的行政中心。縱橫的貿易軸線也因此體現在地圖上。內陸地區的部落,以Ashanti王國(K. of Asiante)最為強盛(very powerful)。Ashanti王國的前身為Akan(Akim)人,為迦納境內最大的族群,分布在迦納的中部(對歐洲人來說仍是未知之地)及南部,他們以此區廣大的森林,發展生活型態,並由原先的打獵,轉至定居開墾。Akan和沿海歐洲貿易接觸的契機為原有的黃金(rich in gold)及奴隸貿易,此區盛產的黃金為部落政治權力的象徵,而奴隸原先是部落經濟活動勞力的來源。歐洲人看準了黃金貿易的潛力,以及奴隸對於美洲新大陸開墾的優勢,因此用以物易物的方式,將歐洲的布料、金屬製品、盔甲、彈藥等運至迦納,以獲得更大的利益。Ashanti部落是在這樣的貿易背景下,逐漸壯大的。它逐漸征服沿海地帶的其他部落,例如Denkyira(原先為Akan最大的部落,但勢力被Ashanti削弱)、Bono(1723年被Ashanti征服)等等。為了確保自身的商業利益,避免受當地居民的威脅,歐洲人除了興建堡壘要塞之外,也透過合作、制定和部落、部落間的條款及法律(稱Palaver System),讓交易的過程對己方更為順利。當地居民在這樣的規範下,同時接收了利益、受到保護,及不公平的對待。例如歐洲人會利用熟稔環境的原住民,航行在浪濤洶湧的幾內亞灣海岸線上,運送勞力及貨物;而在雙方交易的過程中,歐洲人也刻意將黃金在海外市場的潛力隱瞞,為此交換到最大量的黃金。大英帝國於1660年至1752年成立的Royal African Company,幾乎壟斷了此時期黑奴的貿易。


原先居住於海岸線的原住民,在歐洲人以獲利為前提的情況下,也發展出了應對的方式,試圖在雙方權力不對等之間取得平衡,改變自身的地位。例如位於Cape Coast內陸的Fetu王國,在歐洲人試著跟他們做貿易,而往北參見國王時,於路上設置了收費點,從中獲利。經手商業過程的王國官員,地位也因此提升,游刃於王國與堡壘之間,甚至有能力引發歐洲人之間的爭執(例如Elmina城堡與Cape Coast Castle之間大大小小的衝突)。(註:Fetu為Cape Coast的前身,因為沿海經濟地位逐漸提升,而造成Fetu王權的衰落,沿海城鎮的興起)。另外,當地居民也透過與歐洲人通婚的方式,提升自己的地位(稱為mulatto)。


這些歐洲人與當地住民交流,而發展出互利共生、盡量避免衝突的模式,體現在無形的宗教信仰、儀式,以及節慶上。此地區海岸的岩石地質(看那等高線密集的海岸線),多數是原住民部落的宗教聖地,他們對於「岩石」的信仰,在歐洲人到來之後,產生了形式與意義上的轉變,或模仿:這個轉變或許是祭壇的位置(例如原位於海洋與陸地的交界的石頭聖地,移至城堡地窖、市場中心等)、祭祀對象的角色(例如Cape Coast當地信仰的Tabir神,在歐洲人到來後,其成為既幫助又阻礙歐洲白人的貿易的神,有著白色皮膚)、或者是祭壇於時空背景下的功能(可能是象徵歐洲人到來後,由內陸潟湖自給的漁業,轉變至海洋供歐洲人的漁業,祭壇的功能以保護商業活動為主;或是象徵促進市場貿易)。在節慶上,歐洲人為了與原住民建立良好關係,參加原本位於Fetu當地的Fetus heathen Festival,但因為商業重心的轉移,融入了更多的地理人文樣貌—海洋的貿易、內陸潟湖的漁業、縱橫網絡中心的市場,以及來自北方(Beyond the country unknown to Europeans)的奴隸—而形成的Fetus Afahye,至今仍是Cape Coast 重要的節慶之一。歷史考古學家認定宗教節慶儀式在追溯過去,為一個中介協調者的重要性,如此可以讓人們從更多角度發現、解析當地的歷史,而不讓歷史成為單一觀點(大多從歐洲人的角度出發),也可以避免現今居住在迦納沿海城鎮的居民,忘記這些被壓迫的過去。


在Andrew Apter撰寫的論文"History in the Dungeon: Atlantic Slavery and the Spirit of Capitalism in Cape Coast Castle, Ghana"的一開始,引用了Joseph Roach的一段話:

The most persistent mode of forgetting is memory imperfectly deferred.


此地的層層歷史,在人們試著遺忘的同時,過去的記憶又以宗教節慶與信仰的形式,隱晦的喧囂著,我以這次的機會,看見這張地圖更多層次的價值。


參考網站:Hidden Histories of Ghana’s Slave Forts and Castl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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