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曲│The Hu 胡樂團《Yuve Yuve Yu》:阿姨,不是嗚欸嗚欸嗚啦!

歌曲│The Hu 胡樂團《Yuve Yuve Yu》:阿姨,不是嗚欸嗚欸嗚啦!

更新於 發佈於 閱讀時間約 10 分鐘

前情提要:

阿姨很欣賞蒙古的呼麥,去蒙古包看表演的時候她拿手機現場錄下音,塞車時見她打開錄音再度重溫現場的震撼,我猜她回家後一定會跟親友分享,讓策畫這場旅行的我倍感欣慰。我們在車上聽了幾遍《Yuve Yuve Yu》,阿姨興致勃勃地跟著唱,說自己搞不好再聽幾遍就可以唱出來了。因此在蒙古旅程結束之前,我在群組傳了The Hu《Yuve Yuve Yu》的歌曲連結,為免被埋在相簿更新訊息之中,口頭提醒阿姨我已經傳了音樂連結,讓她回家之後可以再度品味。

「阿姨妳看,我傳在這裡,點進去就可以聽了。」

「這個就是那首『嗚欸嗚欸嗚』嗎?」

「阿姨,不是『嗚欸嗚欸嗚』啦,是yuve yuve yu啦!」

「他就是唱『嗚欸嗚欸嗚』啊!妳聽!」

《Yuve Yuve Yu》裡重覆出現的「Yuve Yuve Yu(юу вэ юу вэ юув)」翻成英文就是「How strange!How strange!」,並不是真的疑問,而是藉由不斷出現的反問強調對失落的傳統以及對於變化的困惑,呼籲回歸傳統與團結。這裡蘊含的深意,自然不會只是壯聲用的「嗚欸嗚欸嗚」而已。

歌詞翻譯

以下蒙文歌詞經chatgpt翻譯與google翻譯交互參考後潤飾如下:

[Verse 1]

Их л удаан идэж уугаад наргиж цэнгээд хачин юм бэ

юу вэ юу вэ юув

我們長久地吃喝享樂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Эцэг өвгөд Монгол гээд л цээжээ дэлдэн худлаа орилох нь

юу вэ юу вэ юув

父輩們以蒙古為榮,大聲喊出謊言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Эргэж буцаад хэлсэн үгэндээ эзэн болдоггүй андгай өргөдөг нь

юу вэ юу вэ юув

背信棄義,無法信守承諾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Эцэг эхийн захиж хэлсэн үнэт сургааль үнэгүй болдог нь

юу вэ юу вэ юув

юу вэ юу вэ юув

父母的寶貴教誨變得一文不值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Chorus]

Ээ дүлзэн сөгд сөгд

我們為背叛而屈膝低頭

Ээ лүндэн бууг бууг

бууг бууг

騰格里*,請別讓我們失敗 (騰格里是蕯滿教所稱的天,現在可指涉為神)

別讓我們失敗

[Verse 2]

Дээдсийн заяаг удамлаж төрчихөөд унтаж хэвтээд сэрдэггүй юм бэ

юу вэ юу вэ юув

繼承了祖先的命運,卻依然沉睡不醒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Дэлхийд ганцхан Монгол гээд л амаа хаттал худлаа ярьдаг нь

юу вэ юу вэ юув

他們一直說謊,說蒙古是世界的唯一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Дээдсээр амьдрах заяанд төрсөн Монгол түмэн нэгдэж чаддаггүй нь

юу вэ юу вэ юув

生來是貴族的蒙古民族卻無法團結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Дархан Монгол улсаа мандуулж өөд нь татаж сэргээж чаддаггүй нь

юу вэ юу вэ юув

юу вэ юу вэ юув

我們無法讓神聖的蒙古國興旺、復興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Chorus]

Ээ дүлзэн сөгд сөгд

我們為背叛而屈膝低頭

Ээ лүндэн бууг бууг

бууг бууг

騰格里,請別讓我們失敗

別讓我們失敗

[Verse 3]

Өвөг дээдсийн өвлөж өгсөн газар шороог хайрлаж чаддаггүй нь

юу вэ юу вэ юув

我們無法珍惜祖先留下的土地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Өтгөс буурлын захиж хэлсэн үнэт сургааль худлаа болдог нь

юу вэ юу вэ юув

老人的寶貴教誨變成謊言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Өнө л мөнхөд мандан бадрах чонон сүлдэт

Монгол түмэн тэнгэрийн тамгатай

永遠昌盛的狼旗

神聖的蒙古民族天神保佑

Хөвчин дэлхийд нэрээ дуурсгах хүмүүн тахилгат

эзэн Чингис нартад залрана

нартад залрана

在人類世界中名聲遠揚的人

致神聖的成吉思汗,將再次閃耀

再次閃耀

[Chorus]

Ээ хар сүлд сэр сэр

我們為背叛而屈膝低頭

Ээ хаан төр мөнх манд

мөнх манд

天神請讓我們永遠昌盛

永遠昌盛

讓蒙古再次偉大

截至這篇文章發表之前,《Yuve Yuve Yu》的MV已經突破1.2億人次觀覽,是The Hu最出圈的歌曲之一,深受外國人歡迎。豆瓣有篇評論寫得非常詳細,MV取景帶出的滄涼感,四人各別帶上改良過的精緻傳統樂器,加上低沉沙啞的呼麥唱法,就算聽不懂在唱什麼,一樣也會被這股震撼感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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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曾讀過蒙古曾經是歷史上最強帝國,而成吉思汗是當時征服歐亞大陸的霸氣英雄。幾百年過去了,那終究成為埋在歷史洪流裡的輝煌。當蒙古人離開牧區,前進城市追逐起金錢遊戲後便漸漸失去了馬背上的優勢。我好奇現在的蒙古人過得如何,游牧傳統要怎麼跟現代化並存,這也是我這趟蒙古旅行時一直帶著的問題意識。

The Hu之所以吸引人,或許在於他們直白展示了曾經令歐洲人聞風喪膽的韃靼殺伐之氣,豆瓣評論表示:

當這種危險的情緒包裹在艷麗的視覺外衣之下,並被現代文明壓縮至一個安全的角落,昔日的威脅也自然轉化為一種迷人的氣息。

聽我們的地陪鐵爾基介紹蒙古文化,雖然因中文能力的限制,只能選擇些簡單的詞彙來描述傳統節日那達慕對蒙人的意義,成吉思汗與生俱來的神通等等,即便鐵爾基在中國念過書、住在資源相對牧區豐富的烏蘭巴托一帶,過著都市化、世界村的生活,還是能深深感受到她對傳統文化的推崇與自豪。

媽媽和阿姨還問了很多跟房價有關的問題,令我印象深刻的是烏蘭巴托這邊的年輕人還是會想要住在蒙古包裡,覺得比較自由,因此有些人選擇搬出便利的現代化公寓,另外圈地搭建平房和蒙古包。鐵爾基的說法是,老人家覺得蒙古包才住得慣,而年輕人是崇向傳統文化。我想的是,疫情之後,人們也許更嚮往自由,住在郊區擁有自己的小草原,算是便利與自由之間的折衷。

《Yuve Yuve Yu》的MV一開始是四名過著西化生活的成員,突然進到曠野沙漠、斷崖邊,化身成蒙古戰士,低聲吼出對現代社會的反思,質疑蒙古人民是否仍然忠於祖先的教誨和傳統,呼籲復興蒙古文化復興,勿讓祖先蒙羞。歌詞刻意提起了成吉思汗,成吉思汗是民族英雄,代表了民族自豪感和國家認同的重要象徵。

我忍不住想起川普競選時的口號「讓美國再次偉大(Make America Great Again)」,這背後反映了右翼和民粹的影子。你也可以在The Hu樂團的音樂中找到類似的情感,這或許是他們成為國家推崇樂團的重要原因之一,讓The Hu屢屢能在國家慶典上表演,用音樂呼喊「讓蒙古再次偉大」。

2024年巴黎奧運,蒙古用設計精美的服飾驚豔全球,然而相較於舉國關注並熱切參與的那達慕各項賽事,蒙古卻在奧運競技場上只拿到一面柔道銀牌,是否說明現今的蒙古在西方規則之下依舊弱勢呢?我想起導遊說的,蒙古至今乃是在貧窮線以下的國家,現在女性平均壽命提升至75歲,男性平均壽命提升至66.5歲,但不久以前蒙古人的平均壽命也才五六十歲而已。

關於現代蒙古遇到的困境,可以參考以下這篇文章:

守護文史、環境與勞權的「草原騎士」們,為何被中文媒體抹黑成高舉卐字旗的「蒙古新納粹」?──專訪「站立藍蒙古」領導人巴雅拉

The Hu樂團能出圈的原因乃因他們結合了現代與歷史、東西方元素,儘管旋律反覆,卻在這種反覆中把聽者帶入古老戰場的場景中,如此奇幻迷人。對外國人來說,我們終究只是為這種超現實的異國氛圍所著迷罷了;對蒙古人來說,只靠喚起往年榮光亦無法使民族強大。在台灣當小國小民久了,深知有時候需要軟實力才能走出去。與其要求國家能為國民做多少,不如自立自強當起國家門面,就像蒙古的藝術美學,就像The Hu推廣的匈奴搖滾。

既然如此,唱成「Yuve yuve yu」還是「嗚欸嗚欸嗚」已經不重要了,只要讓更多人認知The Hu、認識蒙古,就是以軟實力「讓蒙古再次偉大」的方式之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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