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忘了我了,我還要繼續陪伴你嗎?那我們過往的時光,都算什麼呢?」
每每望著他的眼神,我都不禁懷疑,我為何要在這裡?
我跟他之間的關係,沒有了回憶和身分,那我們還剩什麼呢?
可惜的是,對他而言,早已不復過往記憶,什麼關係和身分,恍若另一個時空的事情,但對我而言,甚是殘忍,我仍有回憶、關係和責任。
每當說起他再也不認得我時,我都感到難以言喻的委屈,過往好幾十年的回憶常在失眠的夜於我的夢境和現實間交互放映,但他的世界裡,我們的關係就像一滴在白衣服上的水一樣,一下子就蒸發不見。
他活在一個又一個我未曾參與過的時空,會在我不經意做了什麼事、說了什麼話,甚或只是因為最近天氣變幻莫測,而猝不及防地,跳轉到另一個宇宙去,而那個宇宙我不認識也無法參與。
那是他的相信和真實,我無從否認,那我的真實呢?
他總在日落後精神奕奕,重複著我看不懂的行為,演繹著一齣齣的狗血大劇,逼著我需要配合出演,不然做錯事的人好像成了我似的。
誰是觀戲的人,誰又是演戲的人,有時何謂真假我都分不清了,感覺我都比他混亂了。
噢,原來,他才是導演,偷偷假扮演員,真是老奸巨猾,說的也沒錯,他的確老啊。
回過神來,我不跟他玩了,我要當主控人,好像又常常被他推著走呢,他已經不是我腦中回憶裡的那個他了,可是明明我感覺到他身上、他看我的眼神還有過往的殘餘。
我感覺到希望了,他是記得我的吧。
我曾經是他在另一個宇宙裡相遇的人,如今他躍身到其他時空去,去他想去的地方悠遊,但他的肉身還在這裡,就代表我還有機會吧。
還有機會跟他共創一個又一個新的記憶,縱使他不記得,我也會記得和此時此刻的他相處的點滴,這是我現在所剩無幾的動力。
不過是責任比較多,還是愛比較多,我真的不知道,就這樣吧。
雖然有時候我真的恨不得他自己不小心怎麼了就死了,我也鬆一口氣。
但我想若真的發生了,我還是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