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不思議》第八十四章

這周怕是天要下紅雨了，米根竟然主動將薪水準時且絲毫不差地交給我，雖然還有一周的薪水沒拿到，但我想我的機會來了。 當天順利下崗回家後，我左思右想，想了一個絕佳的辦法，先以請假的方式給她準備薪水的緩衝期，待拿到錢之後再順勢離職。我告訴米根，我有急事要回台一趟，這幾天得忙著打包行李無法上班，臨走前希望她能把我的薪水結清。 一陣簡訊來回交涉後，她答應隔天會交代柔伊先給我一半，剩下那半過幾天再匯進我戶頭。我傳了我的帳號資訊給她之後她便沒再回覆。 隔天一早外頭晴空萬里，剛好L也放假，我們於是決定開車到河堤邊玩耍。河堤邊那裡停了一艘小型的遊船，是L工作的旅行社老闆的，雖然不能開出去，在船上玩玩倒也不錯。 我們手邊還是那組最陽春的魚鉤和釣線，從小島那一路帶上來，都有革命情感了。照例準備一點雞肉做魚餌。在船上發現的補蟹籠也拿來用用看，在餌槽丟幾塊雞肉讓它沉到水底不管了。 如果各自問我們兩個喜不喜歡釣魚，應該分別的回答都是「還好「，可是如果我們能一起去釣魚，就算兩人根本都不太會釣，也還是覺得很好玩。 兩個人能一起無聊本身就已經不無聊了。 「咚！」一下。感覺魚餌被重重向下扯，趕緊收線呀！這還頗有拉力的。我們一會收一會放，終於把牠拖來船邊不到一公尺的距離。 咦，怎麼會提不起來呢？再連拉幾下，很怕線一把斷開。現在怎麼辦啊？我們俩面面相覷，在考慮要不要直接把線剪了。 正當我們望著河面發愁時，水裡一片扁扁平平的東西慢慢漂浮了起來⋯像一塊方方菱菱的淺褐色盤子，皮表上佈滿黑黑的曲線斑紋，後頭拖著一根細細長長帶尖尖的⋯，是魟魚！我們釣到一條魟魚！ 「哇！！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釣到一條魟魚比發現魚鉤卡在河底更令人不知所措。 我們小心翼翼地把牠提出水面，牠的腹部潔白柔軟，咂巴咂巴的魚嘴和對稱的魚鰓形成一張蠢萌的笑臉，籐條似的魚尾巴卻著實兇猛強勁地左右抽打著，我們超怕被牠甩中。 最後我們只能在最靠近魚鉤的地方將線剪斷，噗通一聲牠重新掉進水裡，快速撥搧動魚鰭，一下便溜得不見踪影。 沒了魚鉤，這下我們只得把希望寄託在蟹籠。緩緩提起，誒，有點重量喔⋯，嘿！還真的有螃蟹耶！一大一小，張牙舞爪的，高高地舉起蟹螯試圖嚇阻我們。大的那隻足足有我的巴掌大，小的還不到牠的一半，放牠回家。 雖然後車廂的塑膠桶裡只裝著一隻螃蟹，我們的心情仍然是滿載而歸那樣豐盛。喔，可沒忘了回家前先繞到店裡找柔伊拿錢。 她看到我進門時一臉驚訝，看樣子米根根本沒有交代她呀。其實我早就料到了，我當場和他倆說明情況，阿唐熱心地進廚房轉述給巴比，柔伊則是立即打電話問米根。 不一會米根本人現身了，她掏出一張提款卡讓阿唐去取錢，隔壁巷子裡就有提款機，阿唐不到五分鐘便回來。他沒有拿著錢，反而是用越南話夾雜英文，嘰哩呱啦和米根說了一大串，剛好給我抓到「存款不足」這個關鍵字。 帳戶裡竟然連區區幾百塊都沒有，看來他們的財務狀況確實不太理想。 米根走進櫃檯打開收銀機，抽出為數不多的幾張鈔票，再從自己的皮夾和巴比的口袋裡摸出一些銅板，總算湊了一半的薪水給我。 我緊緊握住這得來不易的薪水，離開前特意提醒米根後天記得匯款到我帳戶，「不然我下週的房租就不夠了！」 我當然是騙她的，怎麼可能拿自己的信用和她開玩笑，只是多少給她施加點壓力。 沒去上班的這兩天剛好是端午節，我特別想念外婆包的粽子。這裡的華人不算少，但粽子這種食物不比華麗和國際化，就必須是樸實的家鄉味才能滿足異鄉遊子的口腹。 雖然從小吃到大，但我還沒有自信復刻外婆的手路，還是做點拿得出手的吧。 我給L燉了一鍋紅燒牛肉，上次吃過清燉的他立刻又預約吃紅燒的。待他下班回家我給他煮一把白麵、燙兩葉青菜，一大碗牛肉麵端上桌，沒三兩下便被他吃得一乾二淨。隔天我還烤了菠蘿大泡芙，填入滿滿卡士達內餡還塞了草莓。這個味道是當時為了賣甜點特地研發的，近兩年沒做了，還是讓人意猶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