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0-25|閱讀時間 ‧ 約 0 分鐘

直面


    我對自己的病識感一直很敏銳。或許從很小的時候起,我就感覺自己與別人不一樣。喜歡英文,喜歡看外國影集,因為補習接觸過外國人,這些經歷讓我有了一種模糊的與眾不同感。也正是這種感覺,讓我堅持選擇了英文系,並且一路接觸了很多不同的文化和思維。


    隨著知識的增長,我開始明白,自己的痛苦並不只是來自於身體。那種滲透進骨髓的無力感,像是伴隨著我成長的陰影,無論我怎麼躲都甩不掉。當時,我逐漸清楚,內心其實並不想死,但每一日的生存卻像一場無休止的戰鬥。每天醒來,第一個感覺不是希望,而是絕望。日復一日的煎熬讓我開始質疑,這場戰鬥是否還有意義。


    內心深處,我知道自己生病了,但我不願意承認。因為一旦承認自己有病,似乎就等於承認自己瘋了。我害怕瘋子這個標籤,不希望別人把我當作異類,甚至連自己也不願意接受這樣的身份。


    那天,我真的站在警局門口。腳步僵硬,心跳聲在耳邊轟鳴,雙手緊張地攥在一起。我需要幫助,想大聲呼救,但雙腿像是被鐵釘釘住,一步也挪不動。警局的燈光刺眼,從門縫裡透出來,像利刃一樣割開我已經破碎的心。我告訴自己:「進去吧,裡面的人或許能幫你。」可每多站一秒,心跳越發狂亂,胸口的壓力快要把我撕裂。燈光越來越刺眼,仿佛要把我整個人吞噬。我轉身,逃離了那裡,逃回那個孤獨的深淵。那個沒有人能看見我無助的世界。


    這種感覺無時無刻不在吞噬著我。活著變成了沉重的負擔,每一次靠近死亡邊緣,我都會猶豫。美工刀曾劃破我的皮膚,短暫的疼痛讓我有片刻的解脫;藥片滑過喉嚨,承載著微弱的期待;站在樓頂,冷風拍打著臉,我卻總是止步於那一步。腦海中閃過的不是死亡的平靜,而是恐懼:「如果失敗了怎麼辦?站得再高一點吧,這樣才不會留下遺憾。」每一次,我都陷入這種反覆折磨的自我懷疑,無法真正放手,也無法走下來。


    然而,在這個邊緣,總有一個聲音微弱地響起:「你真的要這麼做嗎?你明明那麼努力,不該這樣放棄自己。」這個聲音不大,但總是讓我停下來。可停下來的同時,我又被更深的無力感包圍。活不下去,也無法結束。這種矛盾的拉扯像是一張無形的網,把我緊緊纏住,越是掙扎,越是無法解脫。



    我開始質疑自己:「為什麼我會陷入這樣的境地?是不是從哪一刻開始,這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了?」我拼命想要找出原因,但每一次試圖剖析,答案總是被朦朧的霧氣遮蔽,看不清楚、抓不住。


    生活成了一座沉重的枷鎖,壓得我無法呼吸。每一步努力想要逃離,最終卻繞回了原點——無法前進,無法結束。


    終於,我開始接受這個事實:我生病了。這不代表我瘋了,這也不是我的錯。這些痛苦、這些無力感只是病的一部分,它們不斷纏繞我,讓我感到窒息,但它們並不能定義我。即使我感到無助,連死的勇氣都沒有,但這並不意味著我沒有價值。或許,我還在尋找那條通向解脫的路,而這條路,雖然艱難,但並非不可找到。

    分享至
    成為作者繼續創作的動力吧!
    © 2024 vocus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