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面？

回到台灣，回到一無所有。

又一次，我站在這樣的境地。

當別人問起，我只能苦笑著說：「假積了太多，回來休息一下。」這是我能想到的最體面的回答。但事實是，我根本不敢直視自己的頹廢。每天像掉進深淵般，反覆問自己：為什麼我的人生會走到這一步？

我知道，後悔沒有用。但現實不僅讓人茫然，還壓來揮之不去的恐懼——像黑暗中伸出的一隻手，死死抓住我的腳踝。我掙扎著想擺脫，卻越陷越深。

就在這時，一個許久未聯繫的姐姐打來電話。她的聲音輕柔，又帶著試探：「最近過得怎麼樣？」

我不敢說太多，只簡單提了幾句。她似乎早已猜到，輕輕轉了話題：「有個賺錢的機會，要不要試試？我男朋友是老闆，短時間內可以賺不少錢。」

她的語氣溫和，但隱約透出一絲急切，像在試探，又像在說服。我沒有多問，因為當時的我，別無選擇。

我們見了面。姐姐告訴我，工作內容簡單，不需要經驗，收入也不錯。我默默聽著，心裡反覆告訴自己：「不能停下。」停下，意味著什麼？

停下，真相會浮現，四分五裂的模樣無處可藏；停下，家人會知道我掙扎的模樣；停下，我就無法維持那層「體面」。

家人並不知道，我的生活早已碎裂。我無法陪在他們身邊，也無法讓他們看到現在的自己。我只能用錢去彌補缺席的愧疚，這是我唯一能給予的東西。這份隱瞞像一層壓抑的外殼，令我喘不過氣，但也正是它，支撐著我繼續往前。

我不知道這一次的選擇是否又是錯的。但我清楚，如果停下，我將無法掩飾內心的不安與羞愧，也無法阻止現實的裂縫越擴越大。

也許，真正的問題不在於停下或繼續，而是我從未學會如何面對裂縫本身，如何讓它停在那裡，不再吞噬我更多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