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花仙人與幼花狐狸》第九幕 最終說出的心意

《幼花仙人與幼花狐狸》

“ The Story of the Flower Hermit and the Flower Fox”

〈最終說出的心意〉

“ 終究，還是來到這一天了呢。”

雪真看著自己冰冷的手。

囊包內所剩的糧食與水，近乎所剩無幾。

他回頭看了看，躺在地上熟睡的兩隻玉狐姊妹。

“ 一個星期還真快呢。”

“ 明明，我跟花雪、花雲才打鬧了六天。”

“ 這幾天以來，不斷的尋找玉狐村。”

“ 同時，也不斷的於不同樹洞裡入住。”

“ 彷彿，家人一般已經在一起生活了許久。”

“ 不知道，玉狐村住起來是怎麼樣的感覺呢 ? ”

男孩默默於心中想像著。

深知自己無法進入女兒國，輕嘆一口氣後，又重新躺回兩狐之間的空隙。

“ 內心依然焦躁不安呢。”

“ 總有種，說不出來的奇妙感覺。”

“ 就像是，未來有著什麼樣的大事情正等待著我。”

“ 總是會被些惡夢，以及過往的事情驚醒。”

“ 切 ! ”

“ 虧我好不容易忘記那些瘋狂科學家的惡劣行為。”

“ 真的，要這麼分開了嗎 ? ”

“ 溫柔調皮的花雪，以及高冷怕生的花雲。”

男孩閉上眼，仰面朝天的看向迎來黎明的天空，於腦海中想著。

隨著樹洞外的光線照亮了黑暗空間，金黃色的光線於森林中穿梭。

當男孩再度睜開雙眼時，才驚覺兩隻白狐，神不知鬼不覺就在自己臉頰旁邊熟睡。

“ 怎麼記得剛剛的天色還很暗 ? ”

“ 什麼時候又躺回姊妹倆的中間呢 ? ”

“ 難不成，是我睡糊塗了…… ”

雪真輕揉模糊不清的雙眼，打了聲大哈欠驅散睡意。

“ 也是…… ”

“ 哪有糊塗蛋，會在半夜醒來後不想入睡。”

“ 今天，到底能不能平安將花雪與花雲送回村內呢 ? ”

男孩從地上爬了起來伸伸懶腰，輕輕拍拍身子、動動筋骨。

輕輕推開擋在樹洞前的擋板，跳了出去。

踏地時的作用力，震飛了躺臥於地面上的綠葉。

宛如於跳入滿是綠意的葉片池中，與花瓣們繽紛飛舞。

雪真提起落於自己眼前的細樹枝，向著飛散於空中的葉片猛力一揮，試圖驅散心中不明的負面情緒。

空氣擾動在空中開闢一條裂縫，但葉片仍隨著時間沒落於雜草中。

「好想學學那樣的劍術，能一刀切開不悅的斬擊。」

「如毒液一般侵蝕的過往，能夠保護自己想保護的劍術。」

「要是能成為仙人，是否得忍痛放棄名為感情的緣分。」

「又是否，還能自由學習自己想學習的技能呢 ?」

“ 叮噹～ ”

「現在的我，首要任務是要將姊妹花護送回村內。」

「除此之外，還得逃避追捕自己的人呢。」

雪真以雙手重拍自己的臉頰。

伴隨臉頰上的粉紅色紅暈，他回到樹洞內搖醒睡到翻肚的花雪與花雲。

一片落葉，慢慢的將落於地面之上。

在這之後，慢慢的裂開，碎成完整的兩半。

與過往六天相同的景色。

花雪仍假裝睡著，而花雲則因為雪真的忽視而反咬他一口。

連續包紮完身上多了幾道細小的傷痕。

穿上防彈黑色和服，於腰間綁上一條漆黑的緞帶。

將兩把小長刀繫於左腰間。

穿上由牧草與繩子製成草鞋。

與玉狐們一同吃著最後一點糧食、喝下剩餘的清水，默默的享受著最後的寧靜。

將所剩不多的資源投入囊包後，男孩左右手護著位於胸懷中的花雲與花雪，踹倒木製擋板後滑出樹洞。

一落地，踏著滿地都是葉片的地板快速於森林中穿梭。

繼昨天完全打落這片漆黑森林的濃密葉片。

陽光難得完全透入，這片森林在不明因素下，又重新長滿新葉覆蓋蒼藍天空。

跟著透入森林的一道一道黃色光點，它一步步將行者引導至森林最深處。

過程中，遇到千奇百怪的大石頭擋在眼前，絲毫無法抵擋男孩追逐光點的指引。

一個蓄力飛蹬，越至大石上空。

沿著紋路緩衝著地後，持續向著前方移動。

“ 嗶噗～ ”

於男孩衣襬上，閃爍著極度微小的紅光。

(同一時間，標漢正於農場下的實驗室內。)

他正煩惱著，雪真消失後後續惹出的麻煩事。

“ 噹噹～噹噹～ ”

急促的電話聲，悄然響起。

注意到此事的標漢，原先正想好教訓自己的勞工們。

迫於無奈與煩躁，只好先將電話默默接起。

「有什麼屁快點放。」

「不重要的就別說。」

「老子我現在很忙，忙著教訓這群不成才的蠢貨。」

電話另一頭，有多名科學家的聲音傳出:

「回報老大。」

「我們於先前，被異族毀滅的三間實驗室中。」

「其中有一間，接收到生命反應。」

「詳細反應座標，位於農場非常遠處的無人森林之中。」

「正是幾年前派出大量先遣部隊調查，慘遭敵手全數殲滅的那座。」

「以及，傳說中居住的夢幻種族玉狐族。」

「牠們所在的那座，會殺人的森林裡。」

科學家們爭先恐後說道。

「唉 !」

「這跟那，到底有什麼屁毛的關係 ?」

標漢非常不悅的說道。

「我們數年前設於地下的基地，被異族發現後。」

「被以一顆巨型奇形怪狀的大石頭所摧毀。」

「多個實驗用追蹤發信器，以及技術人員，毀於當時的衝突之中。」

「難得能回傳如此寶貴的訊號，這不是應該值得稱慶的嗎，標漢老大 ?」

「嘻嘻～」

一名男性科學家說出令人作嘔的話語，令標漢不禁皺著眉頭。

「聽說，您那裡有一名實驗體。」

「於一周前失蹤，一直都沒有回來。」

「接下來，請您確認接下來這兩張圖。」

「一張，是關於一名小男孩的相關資料，與那座基地所發送的血液訊號相符。」

「另一張，則是關於小男孩的背部影像。」

標漢快速的將大餅臉緊貼於螢幕之上……

「沒錯，絕對沒錯 !」

「這副眼神，這副嘴臉，正是那個實驗體臭小鬼。」

「身體上，眉毛與眉心間的痣。」

「那令人畏懼，富含殺氣的鳳眼。」

「那道因為曬傷而留下的皮膚印。」

「這些特徵，即使化成灰我也認得。」

標漢詭譎大笑，搓了搓自己粗糙的手掌。

「傳令下去。」

「立刻至那座森林裡，將那個實驗體臭小鬼給接回來。」

「粗暴了點也沒關係。」

「另外動員所有實驗科學家，協助抓捕。」

電話中的實驗室人員疑問說道:

「標漢老大。」

「只不過是抓個名為水雪真的實驗體。」

「又有必要動到所有實驗科學家呢 ?」

標漢不耐的搖了搖頭。

「你們這群無知的蠢蛋。」

「到底知不知道，我為何要特地抓他回來。」

「就是為了從他的身上奪回，那瓶本該繼續封藏實驗的藥。」

「能夠化為不老不死之身的魔神藥水。」

他非常氣憤地摔了手中的棍子。

「雖然，是個培養出來體質最差的實驗體。」

「別忘了他那極度聰明的戰略腦，過往是怎麼讓我們吃鱉的 ?」

「只要那瓶被偷走的，仍具實驗性的魔神藥水還在他的身上，並被服用。」

「先不談接近死亡，服用一次就會死的副作用。」

「聰明的戰略腦，搭配上惡魔體質的實驗體。」

「人類，幾乎沒幾個能打的。」

標漢又默默地撿起散落在地的長棍。

「屬下知道了。」

「已經藉由發送器的位置，捕捉到實驗體的準確位置，隨時準備出擊。」

電話中的實驗室人員，隨後便掛斷了電話。

「那瓶唯一能化身魔神的藥水。」

「即便被他當成手段使用，也會對他造成不可逆的傷害與死亡。」

「過往，我們為了製成能成功化身其他種族的藥水。」

「犧牲了無數的生命與心血，最終也只得以製成一瓶。」

「經實驗發現，實驗體能藉此化身惡魔並大幅強化體質與能力。」

「代價是，心靈遭到反噬而化身為真正的殺戮機器。」

「幾天內就會因無法承受嚴重副作用而身亡，因此終結藥水實驗。」

「誰想要在成為魔族後，被嚴重副作用終結 ?」

「我原先，只是想從那名臭小鬼身上奪回藥水。」

「但是我這才想到，原來還能這樣做。」

「我反倒開始希望藥水被那名實驗體喝掉。」

「假如那臭小鬼是以惡魔的形式回來，那就用他的身體製造那瓶藥水的亞種。」

「再經研究改良，製造出能永久化身為魔族的藥水。」

「這樣一來，就能離不老不死的夢想更進一步了。」

「未來，就絕對就不會有種族與同族，敢瞧不起老子我了 !」

標漢依舊奸詐自言自語的笑著。

“ 哈呼～ ”

「體質差果然真是淚人呢。」

「而且也很累人。」

雪真於小光點的照射下，坐起身子大口喘息。

不知自己臉上留下的水是汗水還是淚水。

提起瓶中冷水便是一大口含於嘴中，剩下的也不多了。

花雪與花雲，仔細的戒備四周，如同毛孩子於家中緊戒般瞇起了雙眼。

兩狐端坐在男孩腿上，旋轉著耳朵。

休息不到幾會兒，腿上的花雪與花雲快速豎起雙耳，升起尾巴。

她們顫抖的身子，令雪真當機立斷。

冷靜的將手輕撫在花雪與花雲頭上，快速中和她們的緊張情緒。

“ 這情形，恐怕是敵人進入森林來準沒錯。”

男孩抓抓位於背後的癢處，卻伸手一摸發現一顆小小的紅點。

“ 糟了 ! ”

意識到不對勁之處的男孩，二話不說立即輕推開兩狐。

回身抽出繫在腰間上的小長刀，連刺多刀不清楚的小紅光直到熄滅。

在花雪與花雲反應過來之時，便被雪真擁入懷中，快速遠離曝光地。

“ 是什麼時候 ? ”

雪真以眼角餘光望著自己懷中的白狐，滿是自責。

“ 可惡，都怪我粗心，將敵人引了進來。”

“ 不管了，先逃跑再說。”

“ 瘋狂科學家們的首要目標，應該是我以及我身上被偷的紫色藥水。”

“ 只能逃跑或突破了，絕對不能讓這兩個孩子，被任何敵人們發現。”

突然間，男孩眼前閃過一道藍光。

他直覺屏氣控制呼吸，趨緩疲倦。

緊跟位於空中飄浮的藍色火焰。

沿路經過蜿蜒泥濘山路、滿是落葉碎石、清晰河道。

終於在體力快要透支之時，見到位於遠方的大型鳥居。

「是那地方嗎 ?」

咬牙沿著周圍的樹木前進，累的喘不過氣的雪真，走起路來一拐一拐。

眼前如希望般的景色，早已無法清晰而見。

時不時走個幾步便停頓休息。

害怕自己拖累兩狐的雪真，輕慢的將位於懷中的花雪與花雲放下。

指使她們沿著直線走向位於不遠處的鳥居。

花雪和花雲，時不時就會往後查看雪真移動的狀況。

「別擔心。」

「我很快就會跟上了。」

正當男孩向前踏出一步……

“ 啪～ ”

“ 碰碰～ ”

誤觸了陷阱，敵人於身後不遠處提著上膛的空氣槍，直直朝著男孩身上射擊。

為了避免敵人的攻擊擊中花雪與花雲，雪真僅能起身向前以身體抵擋強烈攻勢。

“ 啊哈～ ”

吃了無數發橡膠彈的雪真口吐鮮血，勉強的待站在原地。

「給我住手，你們這群混帳東西。」

「可別讓實驗體有任何差錯。」

「要不然我們的腦袋可就不保了，聽見沒有 !」

發出指令的瘋狂實驗室科學家嚴肅說道。

隨著實驗室戰鬥員逐漸靠近，雪真拖著受傷的身體，一步一步帶著花雪和花雲慢慢前往鳥居。

「傷口啊，還真痛。」

「身穿著防彈和服，也只能抵擋這種程度。」

「壞壞的大人們，很快要追上我們了 !」

「是時候該道別了呢。」

「花雪，還有花雲。」

「雖然，我對妳們的印象只有幾天。」

「妳們姊妹倆，一開始也很討厭我。」

「用著銳利的牙齒，以及指甲，撕咬或劃傷我的雙手雙腳。」

「經歷這幾天下來的互動，身上的傷似乎越來越多。」

「但這一切，都是有意義的。」

「我真的很開心能遇到妳們。」

「希望妳們能早點回到妳們的家人身邊。」

「答應我，妳們會進到鳥居內的神社裡。」

鮮血直流的雪真，儘管意識模糊。

仍舊溫柔冷靜的，對著懷中的兩隻小玉狐們說道。

“ 嗷嗷～嗷嗷～ ”

位於男孩懷中的兩隻小玉狐時不時發出高頻的哀號聲。

「妳們，快點逃吧 !」

「我已經……」

「快要撐不下去了。」

“ 嘤嘤嘤～ ”

淚流滿面的花雪與花雲，使勁地舔了舔雪真流出傷口的鮮血。

「快點……」

「拋下我吧……」

“ 嗚嗚～ ”

看著逐漸逼近的壞人們，玉狐女孩子們頓時警戒了起來，凶狠的嚎叫著。

「沒時間了 !」

男孩放下位於懷中的花雪和花雲，使力的將兩狐推入結界之中。

在她們穿越鳥居後，兩狐不斷地回頭，望向傷勢過重的男孩。

“ 嗷嗚～ ”

然而，在雪真的右手進入鳥居範圍之時。

一股強大的力量，將這名不相干的外人給彈開。

男孩不斷的伸手嘗試，卻始終被結界所抵擋。

“ 果然沒錯…… ”

“ 通往玉狐村的通道，是因為感應到玉狐才出現在這裡的。”

“ 在花雪和花雲進到一定範圍後，鳥居就會伴隨神社消失無蹤。”

“ 這就是，玉狐村一直以來都沒有人找到的關鍵原因。”

不願放棄的花雲和花雪，不斷向雪真快跑衝出鳥居與結界。

「這可真是。」

「拿妳們沒辦法。」

「永別了……」

「我最喜歡的……」

「花雪與花雲……」

失血過多的雪真，最終向著花雪以及花雪，進行最後的深情告白。

緊接著，輕輕推著她們柔軟溫暖的小身子，將姊妹兩狐一同送回結界之中。

“ 要是能幫我這個忙更好。”

“ 來人呀，將這兩名玉狐護送回她們的世界…… ”

位於雪真早已看不清的眼前，鳥居內的神社突然間打開大門。

祝神鈴也同時閃爍著耀眼的藍白色光芒。

神社兩旁突然間伸出兩條又粗又長的白色緞帶。

緊緊纏繞住，不斷流著珍珠般淚水的花雪與花雲的腹部，並輕易的將她們拉回神社之內。

被神秘力量所纏繞的花雪與花雲，水藍色眼神注視流滿鮮血即將倒下的雪真後，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神社緩緩關上大門後，隨鳥居一同消失殆盡。

銀白色光芒逐漸散去，他終於肯嚥下最後一口氣。

盡力支撐著，傷口血流不止的雪真，伴隨結界逐漸消失而跪倒在一棵盛開的櫻花樹之下。

“ 叮噹～ ”

隨微風緩緩吹拂著風鈴，櫻花花瓣隨之翩翩起舞。

靈魂之窗，倒映瓣舞的棕黑色瞳孔。

渲染成粉色眼瞳的雪真，奄奄一息的躺臥在自己的血泊，藍白色的月夜之中。

〈初見篇〉 完

Original:20240624

Rewrite:20250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