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雪隧,打電話給我…」
又是一波鋒面橫掃,縮在棉被裡正暖著。寒風冰雨正狂,猶豫著是否該叫她自己搭計程車?他不放心,且真想著親自去接她,那等待的喜,見面的悅。
他出校門的第一份工作,離鄉背井的到了板橋,一兩個月後,他便受不了思鄉的苦,
當返抵家鄉的車站後,他幾乎是半走半跑的拖著行囊,激奮的投入家門,
那時他便知道,他再也離不開這片土地了(如似未斷奶的孩子)。
縱然在爾後的機緣裡,他有機會在馬來西亞立業成家,他也斷然放棄。家鄉的街道、
人物、海……根深柢固的情。
牙根一咬,穿上雨衣,發動機車,一口深呼吸,壯士一去兮,從環鎮道路接濱海公路,
穿入河堤小道,一路濛濛。褲管濕了,眼鏡前像是一道瀑布,握緊把手,他首先得要平
安,他腦海裡想著如果出了車禍,在候著他的她,若等不到人,該會是多麼孤惶無依!
昏暗的路燈,被風雨罩上一層薄紗,鏡上的雨,道路更加撲朔迷離。
他這一生,沒接送過幾個人;所愛的人不多,愛他的人更少,凡接送過的,必痛徹心
扉。他在冬夜裡奔馳,要迎回一夜的安馨。
溫泉鄉的溝渠間,蒸騰如霧的煙,繁華燈光,人影車流,映著一地如節盛景,
像條浩浩蕩蕩閃爍的河,他無心留連。
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
在客運站前張望,怎麼還沒到呢?莫非搭到別家去?她是否也在彼處焦慮枯候呢?
他還穿著雨衣,在廊道間徘徊;等候所愛的人,分秒如似開獎前的磨騰。
當他不耐驅車往別站尋去時,車子進站了,他隨後張望…
眾裡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伊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餓了嗎?」
「麵線羹?好,我們到老店去買一晚熱騰騰的溫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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