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的人生即將走到盡頭時,你會選擇繼續留在這個毫無波瀾、充滿無力感的世界,還是願意踏入未知,迎接可能帶來毀滅的劇變?這正是《絕命毒師》拋給觀眾的核心問題。
當醫生宣告主角 華特・懷特罹患癌症時,他本可以選擇順從現實,接受命運的安排,繼續當一名平凡無奇的高中化學老師,靜待生命終結。
但他沒有。他選擇了製毒,選擇了金錢與權力,選擇了掌控自己的人生。
他吞下了紅藥丸,選擇直面殘酷的現實,放棄過去的規則,徹底改變自己的命運。
這不僅是一場關於毒品交易的犯罪敘事,而是一場深刻的哲學討論:
以及「自我實現」與「自我毀滅」的邊界到底在哪裡?
對於自由的定義,將這二字拋給不同世代、不同年紀、不同國家的人,都會有不一樣的解讀。
對於小孩來說,自由就是能夠無拘無束地玩耍、並且不受學校以及考試的體制所侷限;
而對於大人來說,自由就是能從勞動力以及經濟當中解放,不需要辛勤地工作、為公司賣命,也能養家糊口,得到足以安身立命的房屋和衣食;
而對於長者來說,自由或許是能夠解脫身體以及疾病的限制,能夠放下那些我們窮盡醫生追尋的慾望和理想,重獲小孩那種純真以及爛漫。
自由在不同的人身上定義都會不同,而此刻在《絕命毒師》劇中的「自由,」就是能夠擺脫現實世界賦予給主角華特的定義,他希望能夠衝破社會以及家人給予他單一的標籤以及價值,因為他知道「自己不只這些。」
而我為什麼會想要引用《駭客任務》中紅藥丸與藍藥丸的概念?
是因為人們其實都活在自己深深不喜歡的「現實的框架下,」諸如出生於自己不滿意的家庭、不滿意的國家,以及自己不滿意出生以來的技能分配點總是少得可憐。
我們深惡痛絕自己所身處的軀體、現實世界,是源自於心底所產生的厭惡與否定,我們渴望可以逃脫出去現實世界的框架。而厭惡以及否定本身,就代表我們源自於內心的不滿足。
而這個選擇,就是是一種佛學的寓言。
在佛學中,「苦」可以被理解為一種不滿足的狀態,而人類的感受,往往是一場幻覺。
我們執著於自身的痛苦與快樂,卻忽略了它們的短暫與無常。
《媽的多重宇宙》中探討了類似的主題:人們總是羨慕別人華麗成功的生活,卻忽略了自己已經擁有的一切。主角秀蓮最終發現,真正的幸福並不是來自於擁有更多,而是學會珍惜當下。
而主角華特・懷特不同。
他拒絕接受平凡,他無法忍受自己被世界遺忘,被命運擺布。無法接受自己死去時成為一個人人遺忘的普通化學老師,自己埋沒在芸芸眾生的人口當中,成為那微不足道的普通人。
華特選擇抗爭,選擇掌控,最終卻被自己的執念吞噬。
這讓我想起《良善之地》結局中的一段對白,在其迪終於在天堂心滿意足決定離世時,捨不得的艾莉諾希望其迪說一段話來安慰她,此刻的其迪引用了佛教的觀念:「海一直都在,海就是海。」
接受,或許才是最大的自由。
正是因為華特的不接受,才讓他最終走向毀滅之路。
如果是自由就是一連串選擇的結果,那麼也可以往回推敲,其實透過「選擇」這個行為,就可以探究出每個人的自由本身,在他們心中定義的「自由」到底是什麼,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那麼選擇本身,會不會從一開始就註定好了呢?
「如果當初的選擇不同」那麼是否結局就會如同遊戲《底特律:變人》抑或是《UNDERTALE》想要闡述的「由於路途中的選擇都自出自於善念」而會有所不同呢?
我們可以將華特的命運,利用心理學的「蝴蝶效應」做對比:
因為華特無法忍受自己的平凡,他的自尊與內心的驕傲,讓他無法做出其他選擇。
他不是因為「不得已」才犯罪,而是因為他從未接受自己平凡的現實。
類似的議題也出現在今年的台劇《童話故事下集》,主角林宜玲選擇直面過去的感情遺憾,當他的前任張人偉試圖用「如果……」來重建關係時,林宜玲最終選擇了現實,拒絕陷入這種平行時空的幻想,接受自己的現況、並想辦法身在當下,努力解決問題,也才終於迎來故事結局的快樂大雨。雖然我覺得那看起來也是童話故事
《童話故事下集》告訴我們,倘若林宜玲不接納現況,那或許就會成為下一個追尋的自由的主角,可能會出軌、離婚,去追尋自我所定義的「自由。」
這不是在闡述單身不好、不結婚生子就是對於傳宗接代不敬、或人們只能甘於「忍受」現況,而是強調接納現況的釋然,反而能帶給自己最大的自由。
我們此刻所待在的世界,無論是否理想,都是我們應該坦然接受的。
紅藥丸的世界,或許帶來短暫的刺激與權力,但它同時也意味著一條永不歸途的道路。當我們做出某個選擇時,它象徵著代表我們放棄了一些東西、背棄了相對應的某種價值觀,而這不僅改變了當下,也必然會改變我們的未來。
就像華特一樣,當我們踏出第一步後,是否還有回頭的可能?
這是《絕命毒師》帶給我們的終極提問。
你,準備好吞下紅藥丸了嗎?
事情已經走到盡頭,沒有IF線的華特只能跟傑西懺悔。圖片來源自《絕命毒師》
而說到華特所做的抉擇時,這也回歸到我們經常在新聞電視報導當中看到所謂「人面禽獸」的案件。當我們審視一個人,究竟該如何判斷他的本質?
即便是一起生活二十年的夫妻,也仍有對方不知道的秘密。
這非常有趣,因為我們可以看到許多的老夫老妻,有些平淡如水、有些爭吵不已,有些卻相敬如賓,我們似乎都在於一段關係當中感到煩悶與厭惡,卻沒意識到人的本質隨時在變動,而人終究無法完全透徹的理解另外一個人。
真正的本質,或許連當事人自己都未必清楚。
華特的行為讓人疑惑:是環境讓他變成這樣,還是這就是他的真面目?
尼采在《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中提出「超人」(Übermensch)的概念,認為人類應當擺脫傳統的道德束縛,超越善惡,創造屬於自己的價值體系。
華特的一生,正是一場從社會規範的束縛中掙脫,試圖成為「超人」的過程。
他曾是社會規範下的普通人,遵循家庭與職場的角色,但當生命的極限迫近,他意識到這些規範無法帶給他真正的自由。他選擇了違抗,選擇了創造自己的法則,選擇了成為自己命運的主宰。
對他而言,犯罪並非純粹的墮落,而是一場重塑自我的宣告。
但是我個人認為,華特只是在追尋自我的過程當中,不巧的迷失了自己,並非遵從尼采心中對於「超人」的定義。
我來舉例一下《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所想要闡述的核心。
《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的主人公查拉圖斯特拉摒棄了上帝,而在書中開頭第一章走繩索的人當中給予觀眾警示:人們不應該迷信於任何毫無根據、甚至是過於痴狂的信仰,並強調要善意對待他人、並嚴格地使自己成為創造者。
而在書中,利用類似公路旅行的方式來描繪查拉圖斯特在路途中,斥責那些路上的人們:他們各自被尼采命名為「國家、偶像、傳教士、蒼蠅」等,來暗喻世界上有各式各樣狂亂的信仰和鍵盤俠等亂象,可謂是超脫於我們已知宗教的嶄新觀念,本質上卻與《聖經》那種教誨人們、曉以大義是相同的。
可惜的是,《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在當代是一本被世人詬病的「邪教啟示錄。」
在我看來,華特的道路確實是在努力成為自己心中的「超人,」但是他所定義的超人卻混雜著權力與控制的慾望。他並非僅僅在追求自由,而是在擁有權力後,無法停止對更大掌控權的渴望。他的自我創造,最終變成了自我吞噬。
而這在《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的定義當中,他並非真正成為超人,反而是在半路中走向歧途,被重壓之魔操弄,成為了「高貴的人,」孤芳自賞而鄙視身邊所有人,僅僅成為一隻張牙舞爪的獅子罷了,他永遠無法成為嬰兒。
既然華特認為,自己已經從原本普通平民的華特.懷特,成為了聞風喪黨的大毒梟海森堡,是完成了他自我成就的旅程,那為什麼華特在這過程中仍然一直聲稱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家人呢?為了讓他們在沒有自己的未來依然能夠過上富足的生活?
這種說法聽起來無可指摘,甚至帶著某種崇高的犧牲精神。
但如果他的動機真的如此純粹,為何當他已經賺夠了錢,仍然不願停手?為何當妻子懇求他退出時,他選擇了更深地陷入犯罪?
我會認為,其實華特的旅程一開始就註定好了,但是轉變的初期,他仍然在與自己心中既有的社會道德框架去抗爭、掙扎,而前期蛻變的外在展現,就是他逃避了自己心中最深層的慾望,而這種掙扎使得他心口不一。
老實說史凱勒跟傑西應該是從頭開始就對華特的舉止,感受最深刻卻也最無言的人了
這讓我聯想到心理學中的「道德許可效應」:當一個人認為自己做了一件「善事」,就會更容易為接下來的「惡行」找藉口。華特將自己的貪婪、權力欲包裝成為家人的未來奮鬥,這讓他能夠說服自己繼續沉淪,否則自己便會被自己的罪惡感與自我譴責給吞噬殆盡。
但他最終換來的並不是家庭的幸福,而是家人的恐懼與厭惡。
即便分析華特的心理活動與行為,使得他無法被簡單地歸類為英雄或惡棍。卻也不得不直視他已經犯下的種種罪刑,以及為了自我利益而傷害的每一個人,因為他不應該為了自我的成就和掙扎,而奪走路途當中的每一條人命。
雖然世界確實是零和遊戲,金錢與土地是有限的,這是殘酷的遊戲規則,但並不是濫殺人命的藉口。他既是受害者,也是加害者;既令人同情,又令人憎惡。
在哲學家漢娜・鄂蘭提出的「平庸之惡」概念中,真正的邪惡並非來自純粹的惡意,而是來自於日常選擇的累積。一個普通人可能並不認為自己邪惡,但當他為了自身利益不斷推進底線時,他最終可能會發現,自己已經變成了當初最厭惡的模樣。
華特的惡,並非一開始就是徹底的邪惡,而是隨著他一再選擇「再多賺一點錢」、「再確保一次安全」的過程中逐漸深化。從最初的自保,到後來的操控,再到最終的報復與毀滅,他的惡並非突變,而是成長。
這讓我們不得不思考:我們每個人是否也擁有這樣的潛在可能性?
當機會與壓力來臨時,我們是否真的能夠守住自己的道德底線?
《絕命毒師》的故事,並非只是關於毒品交易,而是對於人類欲望的探索。我們渴望金錢、權力、控制,但當這些真正到手時,它們真的能夠帶來滿足嗎?
華特最終擁有了財富,卻失去了家庭;獲得了權力,卻變得孤獨。
他所追求的一切,最終成為他失去一切的原因。
我們往往認為,自己的人生目標來自於外部——來自於社會、家庭、環境的期待。
但當這些目標達成後,我們是否真的會因此感到滿足?還是說,真正的問題從來不在於我們擁有什麼,而在於我們如何看待自己?
《絕命毒師》是一場關於人性的寓言。
他證明了人性從來不是純然的善或惡,而是動態的、不斷變化的。我們可能認為自己是好人,但當環境改變時,我們是否還能夠保持初心?
或許,真正的問題並不是我們是否會選擇走上一條不歸路,而是——
我們是否意識到,自己早已站在路上。
除了華特自己的自我掙扎以外,我認為本劇最有魅力的地方,是在於每個角色都在各自的崗位上有著自己的掙扎,尤其是華特以及傑西兩者更是難分難捨的關係,即便不想承認,雙方都在互相影響著彼此。
正是因為他們兩個人的合作,才得以讓冰毒之路展開,卻也讓冰毒之路無法善終。
在這段旅途當中,華特成為了自己、而傑西也在這路上認清了世界、認清了自我追尋的最終站。
而我們何嘗不是透過一次次環境的變動、一次次與他人的相處,最終才會找到自己內核的價值以及目的?正如佛洛伊德所闡述的「本我、自我與超我」其實都是經過時間以及經歷的淬鍊,人們才終於能夠釐清自我,獲得自我意識的剖析以及答案。
你還仍在路上嗎?還是你已經獲得答案了呢?
接下來我會通過角色的分析以及配角之間的關係,來去烘托傑西以及華特二人亦敵亦友的關係,以及他們為何最終走向不同結局的底層原因。
而說到角色分析,當然逃不過——九型人格。
在這陣子流行MBTI(十六型人格)時,對於星座以及人格分析偏向迷信的我,從超粒方的影片《奧術》那一集的解析中第一次聽到了九型人格。聽完以後我深有同感,我們可以用這個框架來分析華特與傑西的衝突。
九型人格是一種心理學與人格分類系統,將人分為九種類型,每種類型有不同的核心動機與行為模式。它不是單純的性格測驗,而是分析人如何思考、行動與應對壓力。
與MBTI不同的是, MBTI與九型人格的主要差別在於MBTI側重思考與行為風格,而九型人格則關注內在動機與恐懼。
MBTI像是「你比較傾向用什麼樣的方式獲取能量」,如內向(I)或外向(E);抑或是「你怎麼思考」,如邏輯推理(T)或情感與人際(F),MBTI的變動性會比九型人格大,會隨著經歷與環境去做調整。
而九型人格像是「你為什麼這麼做,」是根據內在的的核心價值,較為探索內心的需求,很難因為長大後的環境去變動內在核心。
外表看似是溫和的教師,內心卻隱藏巨大的不甘心、以及壓抑著自我證明的渴求。
風險評估與無法控制:
我應該不再需要舉例了,例如漢克從他家的廁所發現了蓋爾給他的書、抑或是炸掉葛斯的實驗室以後卻遺漏了最重要的監視器檔案……
華特的輔助角色——葛斯·福林
正是華特的對照組。
華特仰慕葛斯的冷靜與精準,視其為成功範本,但最終卻選擇超越並取代他。
諷刺的是,正是這場勝利將華特推向無法回頭的深淵。
葛斯與華特的不同在於,葛斯的冷靜與耐心讓他能夠長期經營毒品帝國,而華特則急於證明自己,缺乏長遠策略,因此他的王國迅速崛起也迅速崩毀。華特不願像葛斯一樣經營一個穩固的系統,而是渴望以自己的智慧來主宰一切,這使得他的人生從一場實驗變成了一場災難。
傑西外表看似不正經,是個問題少年,但內心極其脆弱。
他的父母放棄了他,連聰明的弟弟都瞧不起他,使他不斷尋找認同與歸屬。
創傷與自毀模式:
傑西的輔助角色——珍
給予他溫暖與愛,讓他理解自己應該主宰自己的命運,也穩固了他內心的善良本質。
她的死讓傑西意識到自己身處的世界殘酷不堪,並讓他開始反思自己的人生。
傑西的輔助角色——麥克
麥克是後期的重要導師,更是在電影《續命之徒》當中成為傑西很重要的指引。
麥克教會他人生的分寸與原則,讓他明白販毒世界的生存之道。然而,與華特不同的是,麥克明白底線的重要性,並且深諳自己的立場,也知道何時該收手。他強調「不要讓情緒影響判斷」,這與傑西天生的情感驅動形成對比。
傑西在華特與麥克之間搖擺,尋求指引,但最終卻發現兩者都不適合自己。
他不像華特那樣冷酷,也不像麥克那樣能夠置身事外,他認知到自己是個感性且掙扎的的人,他也只能找到屬於自己的道路,而華特與麥克成為他人生當中血淋淋的借鏡,是他經歷那段瘋狂且恐懼的旅途當中重要的導師。(即便是不好的例子,也是教會他重要的課題)
這也是為什麼在《續命之徒》中,可以看到華特坦白自己一直很羨慕傑西年輕的本錢,沒有家庭和年紀的負擔。
而我們也在自己的人生路上遇到大大小小的人事物,而這些經歷與遭遇,彷彿都可以成為我們每個人的人生字典,可以看到生命中不同的人來來去去,也成為了我們的借鏡。
而劇集或是電影,也增加了我們人生字典的厚度。
讀書、或是知曉歷史,就是讓我們不要重蹈覆轍罷了。
我們都曾是別人故事中的傑西或是麥克,而我們也在不斷的審視不同的人生軌跡,最終詢問自己:想要成為什麼樣的人?
偷偷補充:
其實我很喜歡傑西,他就是個善良的大孩子,抬頭紋讓他看起來又兇又可愛(笑)
華特與傑西的關係充滿張力,他們既是夥伴,又是彼此最大的敵人。
最有趣的是角色設計成一名年輕小夥以及一名中年大叔,年紀以及價值觀的碰撞,造成糾纏不斷的相愛相殺,是我認為設計得最為巧妙的關鍵。
華特壓抑情感,傑西則被情感牽著走,這使得兩人在合作時產生巨大矛盾。華特將傑西視為棋子,而傑西則希望自己能被當作真正的夥伴。
如同傑西的「叛逆」和「無助」使我們能從他身上看到自己的縮影;也可以從華特身上的「自我」與「欺騙」引發觀眾曾經也做過小壞事的共鳴感。
而兩人從合作轉變為摩擦的橋段,我挑選一正一負的情境來作為象徵代表。
《蒼蠅》執念與縫隙中的依存
一開始我以為這是莫名其妙出現的一集,因為這跟主線劇情一點關係都沒有,直到這一集的片尾,我也才意識到編劇想要講述的關係饒富興致,編排精妙。
象 徵:控制 vs. 放任
這場戲的本質不在於蒼蠅,而在於他們的關係。
華特是一個控制狂,他害怕任何意外,害怕命運的不確定性,因此他不惜花費無數時間去消滅這個「象徵失控」的存在。而傑西雖然不理解他的固執,卻仍選擇待在他的身邊,試圖緩和這場無意義的鬥爭。
這場戲沒有大動作、沒有爆炸,但它是兩人關係最親密的時刻之一,甚至帶著一絲悲傷的溫柔,傑西真的是一個溫暖的大男孩。
然而,這場片刻的「共識」終究無法維持。當華特的控制慾越來越強烈,當傑西的情感無法再被忽視,兩人的關係開始走向毀滅。
傑西的自我認識進而安慰到華特。圖片來源自《絕命毒師》
《懺悔》信任的最終破裂
象徵:謊言 vs. 覺醒
《懺悔》是這段關係徹底崩解的時刻。
當傑西意識到自己被華特欺騙、被當作工具、被一次次地操控,他再也無法忍受。那一刻,他的衝動與痛苦超越了一切理性,他不再問「華特為什麼這樣對我」,因為他已經知道答案。
他曾經把華特視為唯一的指引者,如今卻發現,這個人不僅從未真正關心過他,甚至願意傷害他來達成目的。
這場戲是他們關係中最具毀滅性的時刻—— 華特已經無法再說服傑西留下,傑西也無法再欺騙自己這是一場平等的夥伴關係。
相互依存,卻又註定破裂
這兩場戲互相呼應——
兩人從合作、互補,到操控、背叛,最終走向無法回頭的結局。這不僅是一場犯罪故事,而是一場關於權力、控制、信任與崩潰的戲劇衝突,讓這段師徒關係成為影史上最具張力的雙主角敘事手法。
《絕命毒師》中,華特與傑西的關係不只是透過對話展現,還透過大量的視覺象徵來強調他們的搭檔關係,以及這段關係如何在合作與疏離之間擺盪。
我挑選幾個我自己也很喜歡的經典構圖,不僅是會在pinterest很常搜尋的桌布畫面,更是華特與傑西關係變化的縮影。
1. 兩人在荒郊野外並坐聊天
兩人為了大量製毒,開著房車深入荒野,卻因車子沒油被困住。
這場戲的構圖特意拉遠,讓兩個人顯得渺小,背後則是無垠的沙漠,象徵著他們既是夥伴,卻又孤立無援。華特和傑西此時仍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但這片荒野也隱喻著他們遲早會陷入無法逃離的困境。
2. 兩人在實驗室看向器材的仰角構圖
當時兩人已經完全捲入葛斯的販毒體系,被迫在超級實驗室工作。鏡頭採用仰角構圖,讓兩人身處龐大的實驗設備中,強調他們的渺小與無可選擇的命運。
黃色防護服本是象徵安全的裝備,但在這裡,卻更像是一種囚服,暗示著他們的犯罪生涯已經無法回頭。這不再是華特掌控全局的時刻,而是他們共同身陷危機的象徵。
3. 假扮除蟲公司,卻在別人家沙發上看電視
華特與傑西透過「除蟲公司」的掩護進入房屋製毒,但在等待時,他們竟然若無其事地坐在別人家的沙發上看電視,宛如回到家一般自在。
這幕畫面既滑稽又諷刺,他們看似合作無間,但本質上是一場充滿不穩定性的犯罪行動。他們在犯罪中的默契與荒謬感,但也暗示著他們的行動越來越大膽、不受約束,最終註定無法善終。
4.華特與傑西的最後對視
華特殺死納粹幫派後,傑西終於獲得自由。他們在槍林彈雨後,彼此站立,隔著空間對視,卻沒有言語。
這是華特與傑西最後一次「站在一起」的時刻,但此時的關係早已無法修復。
傑西不再是當初需要華特引導的年輕人,而華特也無法再操控或影響他。最終,傑西選擇轉身離去,沒有道謝,也沒有復仇,僅剩無言的釋。
華特與傑西,註定的對立關係
華特與傑西的衝突,本質上是理性與情感的對決。
華特壓抑情緒,追求控制;傑西則渴望理解,陷入情感糾葛。
他們彼此需要,卻無法真正共存。當傑西意識到自己對華特而言只是棋子,而非夥伴,他選擇反抗——這正是兩人關係崩潰的關鍵。
這場衝突最終以決裂收場,成為《絕命毒師》中最吸引觀眾喜愛的兩位主角。
一開始當我們在探討劇中最具代表性的物品時,當時看到第三季的我,直觀的會認為是「冰毒,」畢竟一箱箱所謂的「藍天」被無數的卡車載走,彷彿像是病毒般擴散到全世界時,這種致命、高價,讓人成癮的毒品,我以為是塑造整部作品當中最關鍵的物品。
而開始到了第四季,我才真正發現,冰毒其實只是個賺錢的媒介,而真正讓故事逐漸腐朽的關鍵,那就是華特心心念念的金錢,也是他兒子福林最嗤之以鼻的「血錢。」
金錢不只是物質財富的象徵,更是華特人格變化的具體載體。
從「為了家人」到「為了自己」,再到最終的「純粹的掌控欲」,金錢成為一面鏡子,反映著華特在不同階段對人生、權力與自我價值的認知轉變。
華特的犯罪動機,表面上一直是 「為了家人」 ,但隨著故事發展,他的真正欲望逐漸顯露,而這種變化與金錢的增長密不可分。
起點:「我要確保家人未來無憂。」
當他確診癌症時,這個消息讓他瞬間跌入深淵,他的職業、他的尊嚴、他的存在感,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訴他:你就是一個失敗者,連自己的家人都無法照顧。
他沒有選擇醫學補助,也沒有選擇接受葛瑞琴與艾略特的幫助,因為那代表著他必須承認自己「無能」。
他拒絕這種命運,因此選擇了一條極端的道路。
他相信,只要賺到足夠的錢,他就能在死後為家人留下一切,這是他「最後能做的事」。
這時的他,仍然將金錢視為工具,一種讓自己與家人擁有更好未來的保障,符合《金錢心理學》中所提到的「生存型金錢觀」——當個體處於經濟不穩定的狀態時,金錢不會被視為奢侈的象徵,而是生存的關鍵。
中期:「我不只是為了錢,我要讓世界記住海森堡。」
但這種「金錢是工具」理性思維並沒有持續太久。
當他的事業開始起飛,當他賺到的錢不只是能支付醫療費,而是開始堆積成一筆龐大資產時,他的目標開始轉變。他不再只是為了錢,而是為了「成為某個人」。
從某個時間點開始,錢不再只是為家人準備的財富,而是衡量他存在價值的標準。他不只是要賺錢,他要讓這個世界記住「海森堡」。
這時的華特已經進入了「內在動機」的階段,符合《為什麼我們這樣生活,那樣工作?》中提到的心理學理論:當人們的基本需求被滿足後,他們的行為動機會從「外在獎勵」(金錢、生存)轉變為「內在需求。」(成就感、控制)
對華特來說,真正讓他興奮的,不是那些一捆捆的鈔票,而是「這些鈔票來自於他自己的雙手」,來自於他的智慧、他的算計、他的勝利。
這就是為什麼他拒絕離開,拒絕停手,哪怕他的錢已經多到無法數清。
終點:「為了我自己」
到了故事的最終階段,他的動機已經不再需要偽裝。
當他在最後一集中最後一次與史凱勒對話時,他終於承認:「為了我自己」
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誠實地承認他所做的一切並不是真的為了家人,而是為了自己。
他沉溺於權力,他享受掌控一切的感覺,他不願意回到那個在學校被學生嘲笑、在家中被妻子忽略的無名小卒。他要的從來不是錢,而是那種凌駕於命運之上的感覺。
金錢對他來說,已經不再具有任何實際價值,這從他的最後行動就能看出——
他沒有帶走那座鈔票山,也沒有留下給自己任何一分錢。他的結局是帶著「海森堡」這個名字死去,而不是帶著「華特·懷特」這個身分活下去。
這三個階段——
從「為了家人」,到「為了證明自己」,再到「為了享受掌控」,是華特人格轉變的核心脈絡。而金錢,則是他內心世界的鏡子。
這場關於金錢與權力的試煉,最終讓他走到了無法回頭的深淵。
錢的數量變化,也象徵了華特的人格蛻變。
不僅僅只是上述所說的自我定義上的改變,也更是因為畫面中數量漸漸增加的鈔票,已經從「一綑」逐漸演變至「一袋,」最後直至「數不清的鈔票」來呼應了他從普通人到權力狂的蛻變 。
起點:
中期:
終點:
傑西還疑惑地質疑:「幾百萬難道不多嗎?」此時的華特,早已超越了金錢的本質,財富對他來說已經不是目的,而是權力的象徵。
鈔票在這部劇中的存在,不只是財富的象徵,而是人格變化的指標。
華特的故事,從來不是一個「賺錢致富」的故事,而是一個關於金錢如何改變人、權力如何摧毀人的實驗。當初那個為了家人謀生的高中老師,最終變成了一個被自己野心吞噬的怪物,而鈔票,只是這場轉變中最直觀的見證者。
金錢改變人,還是暴露了人本來的樣子?
而除了視覺以外,對白的設計我也認為非常值得玩味。
最有趣的就是華特在每一個階段當中與漢克的對話,我們可以看到兩種完全不同的價值觀在碰撞,那也就是人們喜愛看辯論、看政治頻道的原因:看到衝突之間激盪的火花。我們好奇自己支持的觀點是否能獲得勝利,也暗自期待著另外一方的論點能夠說服我們。
所以每一次看到華特跟漢克的對戲,我都會次次在內心尖叫著「漢克要發現了嗎?」因為看到華特黑化的過程實在太痛苦了,而我也非常期待漢克可以將華特逮捕歸案。
也透過這樣的對話,觀眾逐漸發現華特的價值觀不僅僅是對金錢的轉變,更深層的是他對「強者」的理解與實踐。他從一開始的被動自衛,到逐漸接受「世界由強者主導」的信念,最終走向極端,成為一個徹底否定道德規範、崇尚個人意志至上的存在。
起點:與漢克討論「為何要禁毒」
在最初,華特仍帶著一絲教師的影子。
他的知識、他的世界觀、他的道德判斷,仍然是基於傳統價值體系的。他曾經與漢克討論「為什麼要禁毒」,他的語氣中還帶著社會責任感與道德立場,這時的他,雖然身處於毒品世界的邊緣,但仍然希望以某種方式保持自己的底線。
他對這個世界充滿警惕,對毒品產業心存戒備,他知道這是一條危險的道路,但仍然希望自己能保持一定的界線,不要被捲入其中。
華特的質疑。圖片來源自《絕命毒師》
中期:告訴漢克「唯有正面迎戰,才能生存」的價值觀
隨著故事推進,華特的價值觀逐漸轉變,其關鍵時刻之一便是漢克因恐慌症無法回到緝毒署工作時。
原本象徵著力量以及堅強的漢克,卻因為目睹到墨西哥人的瘋狂以及殘忍,讓漢克意識到自己身處的世界早已不是正常的現實世界,來自於生存的恐懼感讓他動彈不得。
當時的漢克因親眼看到同事被炸死的創傷,讓他深陷自我懷疑,而相對應看似弱小、瘦弱的華特卻對他說:「恐懼才是你的敵人。你不該逃避,而應該反擊。」這句話表面上是鼓勵,實則揭示了華特內心的轉變——他已不再相信社會規則,而是認定唯有展現強硬,才能生存。
這也象徵著其實兩人已經開始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了:漢克仍在法律的框架內掙扎,而華特卻已走向危險的極端。
這句話不僅像是種子,悄悄的影響漢克,也暗示著華特已經徹底擁抱「支配一切」的信念。他開始相信,世界應該按照他的意志運行,軟弱的人終將被淘汰。
華特的質疑。圖片來源自《絕命毒師》
終點:「去他的癌症。」
到了後期,華特已經徹底擺脫了任何道德束縛,他也跨越了自己的界限。
此時的華特再一次面對到自己原本非常恐懼的肺癌,但他已經是一個人人恐懼的大毒梟,不需要害怕自己有什麼好不去面對、也不必擔心沒有錢繳帳單。
他不再關心對錯,也不再思考任何規則,他相信唯一值得信任的,只有「自己」。
這一點在也在他準備去複檢肺癌時,對隔壁因為第一次診斷出肺癌而感到恐慌的路人說:「去他的癌症」時達到了巔峰。
他不再是只對家人闡述他的自我價值,他的侵略性已經高到可以去對陌生人闡述「他的自我價值觀。」
這時的華特,已經不再是那個曾經被社會定義、被家人期待、被環境擺布的普通人,而是一個完全拋棄社會規範、相信唯有個人意志才是真理的存在。他不再認為自己是「被迫走上這條路」,而是將這條路當作自己的選擇,甚至是自己的「勝利」。
這樣的轉變,與《路西法效應》中的「情境改變人格」理論完美契合——
當一個人長期處於極端環境,他的道德標準與價值觀將會徹底崩解,甚至將自己曾經抗拒的黑暗,視為唯一的生存之道。
華特的價值觀並非一夜之間發生變化,而是一步步在環境的影響下蛻變,直到最後,他成為了自己曾經最害怕的那種人。
影像敘事不只是劇情的輔助工具,而是構築角色心理與命運變化的關鍵手段。
《絕命毒師》透過色彩、鏡像、自我審視、家庭缺席等視覺元素,精準展現華特從一個普通教師,逐漸墮落為冷酷毒梟的過程。這種視覺語言不僅加深了敘事層次,也讓觀眾能夠直觀地感受到他的心理轉變。
這種色彩運用上的轉變,與電影《小丑》(Joker)的處理方式相反。
《小丑》使用越來越鮮豔的顏色來象徵亞瑟的解放,而《絕命毒師》則是讓色彩逐漸消退,最終只剩下冷酷的灰與藍,這種對比更加強調了華特的墮落是一條越走越孤獨的道路。
鏡子是很常被拿來運用的構圖之一,諸如《奧術》或是《小丑》的主視覺都曾以鏡子為主題,鏡子的破碎或是倒影經常象徵著角色的心理狀態,我們很常利用「鏡子」來審視自己的過程,也可以讓觀眾逐漸發現角色的變化。
每一次對鏡子的凝視,都是自我認同的一次轉折。
所以也才會那種角色總是站著鏡子前面對自己自我喊話、抑或是鼓勵人們的自我催眠podcast(就是那種不斷環繞「你很棒、你做得到、你可以的。」的語音檔案)那象徵著一種自我暗示,以及身份認同的變化過程。
第一季:
第三季:
在《蒼蠅》這一集的開頭中,他人坐在車內發呆,透過車窗的反光來呈現這一幕的光線冷酷,暗示他內心的混亂與迷失。
第三季的最後一集《二不休》
第四季
第五季:
這種鏡像的運用,從最初的「普通人自我審視」,到中期的「自信轉變」,再到最終的「回歸真實」,是一條完整的心理變化軌跡,讓觀眾透過視覺語言,理解他的內心掙扎與身份轉換。
家庭是華特在整個人生路上最看重的一點,也是他從成為海森堡的路途當中,最後一道被迫突破的道德心理防線。
我們對於家庭的內在核心,都會認定它是安全的避風港,家庭是最可以支持自己的一切,也是我們在外為何可以義無反顧地去奔波,還可以放心的一大心理支柱。
也是動我的家人(狗)殺你全家的核心理念
正是因為華特的咎由自取,讓華特的家庭開始產生危機:開始有危險分子闖進他家,安裝監聽器、兩名殺手闖入他家、他的家差點被燒毀,也可以一次次看見史凱勒已經從「放任華特在外惹事」到「發現危險隨時會在家發生」的恐懼過程。
也是因為如此,我們可以看到每一次史凱勒跟華特的吵架過程,到家庭成員的分崩離析,都一步步在暗示著華特的自我毀滅......
而我會透過家庭成員的離去,來去呈現整個畫面敘事的過程。這種敘事方式,與《教父》中麥可·柯里昂的孤立過程如出一轍。
原本自己最想保護的家,自己卻變成了帶給家庭最大傷害的危險,這樣的一個反轉過程也應證了華特為了追尋紅藥丸的過程當中,失去了自己的初衷、迷失自己的過程......
這也讓我意識到:我們所做的任何一個選擇,應要預測未來的走向,要去好好審視、盤點是否是為了一勞永逸,還只是只是飲鴆止渴。
而我也認為,這就是人們在面對到所謂的「機會」來臨時,不應當去抱持著僥倖以及一夜致富的心態,那會使人的夢想迅速幻滅,隨之而來的現實將會使人痛哭流涕。
所以我們更應該要去學習、判斷,也要去冷靜地面對自己當下所做的決定是為了逃避、還是接受了當下的現實。否則報應不是不到、只是時候未到。
我記得第一次點開《絕命毒師》時,只覺得它沉悶、無聊,誰會想看一個陷入中年危機又看起來毫無魅力的化學老師?
在我們每個人的記憶中,對化學老師的印象或多或少都是那些講著無趣的知識、推著眼鏡,平凡無奇的中年男子或是中年女子。我們早已忘記了他們的名字與面貌,只記得對於生活毫無幫助的科目分數有多高或是多低。
這也是為何當我點開《絕命毒師》第一集時:一個化學老師得了癌症,走投無路時在泳池前面沉思的樣子,使我按耐不住的將作品關掉。
隨著時光飛逝,當我長大後再次回頭去看,我才意識到這不是簡簡單單的化學老師的中年危機,也不只是一場犯罪故事,而是一場關於選擇與代價的哲學實驗,是人生的縮影。
相同的命題,也出現在《醉好的時光》,同樣是無趣的四名中年男子教師,隨著0.05 %的酒精濃度而起舞,我以後或許會寫這一部的影評。
面對中年危機時,華特並沒有被命運推到懸崖邊,而是他親手走向懸崖,親手選擇墜落。他的選擇,從來都不是單純的「為了家人」,而是為了填補內心的空洞,為了讓自己活得不像個失敗者。
但當一個人願意不擇手段地掌控命運時,他還擁有真正的自由嗎?
當我看著華特從一個凡事忍氣吞聲的中年男人,變成可以冷酷計算人命的「海森堡,」我的情緒始終被壓抑著。我無法判斷他的選擇是對是錯,甚至有時候還會在他獲勝時感到痛快,他理應獲得勝利,理應去戰勝那些殺人如麻的瘋子。
但讓我真正破防的時刻,並不是他被警察包圍的最後一刻,而是他回到曾經的家,卻發現自己已經不屬於這個地方了。這是他夢想中的房子,裡面曾有他努力養活的家人,他親手賺來的錢,卻已經沒有人再需要他,甚至對他感到戒慎恐懼。
我不知為何,這一刻,我從第一季至今彷彿跟著華特背負「有毒的男子氣概」的重擔,終於不爭氣的放下──我忍不住哭了。
我們總以為選擇能帶來自由,能讓我們活得像自己。
但追根究柢,真正的「自由」以及所謂「活得像自己」是世俗給的定義,還是自己給自己的定義呢?我們跟著世人的眼光,自以為踽踽獨行的買著認為匹配自己的衣服以及物品,渾然不知所有人都活在消費主義的大染缸底下,其實心底在意得要死每一個讚數或是事業上的成就,還有同學會時身邊的人交頭接耳的模樣。
我們是否都在追尋成為自己的路上,不小心走上了歪路呢?
為了追尋自我的成就,許多人會願意一個又一個的放棄曾經兒時所看重的正義,因為那些「正義」在此刻已成為了「無謂的道德枷鎖。」諸如《影后》裡步步攀上女王之路的史艾瑪、抑或是《進擊的巨人》裡為了拯救重要之人而自願成為道德淪喪大魔王的艾倫。
正是因為如此,那些選擇就像吞下紅藥丸——一旦做出了決定,就沒有回頭的可能。
華特在這場賭局裡獲勝了,但代價是他已經無法回歸原本的生活。
當我們此時此刻享受著熱水澡、吃著溫暖的早餐時,世界上仍然有人為了那些孤注一擲的「選擇」付出無法挽回的代價。
選擇了紅藥丸,就要承擔後果;選擇了藍藥丸,就要接受平凡的命運。
我們或許不會成為華特·懷特,但我們每天都在面對選擇。
如果我們無法預測結局,至少能夠確保一件事:忠於自己的價值觀。
這個世界太混亂了,能夠真正守住的,也只有我們自己。
「成為自己的法官和懲罰者吧!有道德地侷限自己;應當燒死自己的異端者、魔女、預言者、小丑、懷疑者、不潔淨者和惡棍,讓愛與創造領著自己走進孤獨,而公正與評價才會瘸拐地跟著。」──尼采《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
最後獻上《良善之地》當中我最喜歡的一句話。
圖片來源自《良善之地》
謝謝你看到這,我真的很喜歡這部作品,
應該是我第一次寫這麼長的影評,有到一萬六的字數XD
我是學動畫的Pyris,我們下一部作品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