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那枚戒指的空是無窮的黑洞,召喚著生者回憶裡的一瞬之光,人們用一生的愛去填滿這寂寞的圓,如岩壁上飛燕築起一顆顆完滿的巢,也是迷失惡地公園裡,那顆任憑時間風化的穿心石,因為太過美麗,所以我們忍不住拾起,將之鑲嵌在打火機上頭,來點燃下一道生命的火。
這些「遊牧民族」是夕陽下提燈的精靈,是《安德烈盧布列夫》中從森林湧出的裸身村民。他們手捧著火焰漫步人間,不讓它被「無常」的大雨澆熄,不讓它被「資本主義」的風吹滅,讓這道火在營地裡升起,眾人圍繞以紀念死去的好友史汪奇,投下的頑石激起更大的火光,讓她有動力飛向夜空的星河。而女主角芬恩的火,則是仙女棒點起的流光,向著新的一年大聲地慶賀,向著沒有目的的明天歌頌。
芬恩走在了岸的邊界,那是汪洋與大地亦是生與死的交界。曾經在帝國鎮擁有美滿家庭的她,隨著石膏鎮的沒落與丈夫的離世而出走,而今又遇上是否再次停留的難題,她在新生嬰孩的手裡覓得了真理,此刻的「無解」也是人生的解答。曾經遭遺棄的黑狗被溫柔豢養,被觀光客遺忘的大型雷龍像依然昂首挺立,而曾經迷路的靈魂找到了下一個彼方。
沒有告別,也沒有終點。《游牧人生》昇華了游離的生命狀態,告訴我們隨時都能卸下肩上背負的重擔,與愛人至親好友們相擁,在舞廳裡彈琴、吹笛、哼唱,朗誦那段動人的婚禮誓言。而這條路上所有的相遇,都在芬恩的生命之詩裡溫柔共枕眠。